「你--」楊眉皺眉瞪著克雷。
很想罵些話來消消自己的火氣,但是克雷受傷……他受傷,所以她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因為意識不清而胡言亂語。
雖然她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哪裡意識不清了,吐口大氣,「我不跟你辯,你現在是病人,我不想跟病人吵架。」
霎時,克雷只覺得一道暖流淌進心口,眸光一柔,出口的仍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真難得你沒有落井下石。」
「我在你眼中這麼不堪喔!」楊眉才降下的火氣又上升,要不是他身受重傷,她真想一腳踹掉他得意的臉。
「還好,普通不堪而已。」克雷皮皮的回嘴,輕淺地喘息著,因為說太多話而扯動背部的傷日。
楊眉強迫自己深吸口氣、吐氣,再深吸口氣、吐氣,要自己不要跟個病人計較。
最後她彎起唇角,「你好好休息,一切都會好轉的。」
「嗯。」克雷為之虛脫,剛剛全是為了不讓楊眉哭喪著臉而硬撐出來的。
「睡吧!」楊眉指尖如風輕拂過他沁出冷汗的額頭,撩開黏在他頰畔的發,輕聲撫慰。
克雷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楊眉的碰觸讓他覺得舒服無比,一股睡意襲來,猶如雲朵般柔軟的覆蓋住他的神智,教他難以抗拒地闔眼;在沉入夢鄉之前,克雷下意識地握住楊眉的手,即使沉睡亦不放開。
楊眉一愣,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入眠。
傑斯瞠目結舌的瞪著若無旁人的兩人。
好樣的!這兩個人的進展超快的,哪像他啊!還停留在教小孩的階段!
唉唉唉!他不管了,是好是壞都該由克雷自行承擔,他自身難保。
回首再三觀望,直到楊眉也入睡,傑斯方悠然離去。
夜深沉,月朦朧,有情人相守。
第七章
夢!
一場噩夢!
楊眉夢見紳士貓為了保護她而受傷。
「你還好吧?」楊眉扶著受傷的紳士貓,驚覺它受傷的部位跟克雷一模一樣!
「還可以,你呢?你有沒有受傷?」紳士貓睜開眼眸,關心地問。
「沒有。」心不知道為什麼好痛、好痛,看著紳士貓被攻擊,她卻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與看見克雷受傷痛苦自己卻只能在一旁著急的心情不謀而合。
「那就好……」紳士貓眼微闔。
楊眉呼吸一窒,大叫:「你不能死!」
「我不會死的。」紳士貓笑道。楊眉霎時有種克雷在對她笑的錯覺。
「好像……」楊眉喃喃自語,但她隨即揮去這荒謬的想法。
她怎麼會將夢裡的紳士貓與克雷連成一體?
「你上次問我名字。」紳士貓剔透的眼眸似乎已探知楊眉心中所思所想。
「嗯?你準備告訴我了嗎?」楊眉回過神來笑問。
「我說過,答案在你的心裡。」紳士貓也笑著回答,只是日吻十分虛弱,「你想到了嗎?」
在心裡?在我心裡?楊眉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回應。
眼前的一切陡然模糊,楊眉眨眨眼,認出自己所處的地方,憶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心一驚,連忙撐起身子,見克雷不在床上,嚇得下床四處找尋他。
遍尋不著的她在床上發現一張便條。
親愛的楊眉,早安。
早上有事要處理,我先回去了。
勿掛念。
克雷
楊眉擰眉掄拳,便條紙隨著掄起的拳頭皺成一團。
天殺的!怎麼可能不擔心、不掛念?
那個笨蛋是不知道他的傷勢見骨,好歹得修養上一、兩個月才會好是不是?
昨天晚上若不是移動他會加重傷勢,醫生老早叫救護車來把他抬去醫院了!
什麼有事要處理,他受重傷也!有什麼大事比得過養好傷呢?
楊眉怒氣沖沖的拉開自家大門,衝到對面去,按了門鈴好久都沒人前來應門。
驚慌籠罩住她,她力持鎮定地下樓去找大廈管理員要備用鑰匙,管理員替她開了門後,迎接他們的是空蕩蕩的公寓。
裡頭什麼都沒有,除了廚房有使用過的痕跡外,空無一人。
楊眉有種現實與虛幻交疊的錯覺……
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中,楊眉只識得一種--空虛。
*****
和風徐徐,白色的雲朵飄浮在藍天上,偶爾遮去炙人的陽光,偶爾變幻成某種形狀惹人聯想,安適地在天空閒逛著。
放眼望去,無數的高樓大廈矗立,馬路上行駛的車輛、以及偷閒的人們,交織成一幅人們習以為常、看在幻界人眼中卻顯得突兀的畫面。
楊眉心不在焉的畫著手中的設計圖,這家晶坊純粹是為她的興趣而開的,她的「兼職」是珠寶設計師,以接CASE的方式為客戶量身定做獨一無二的首飾,或是替珠寶店設計款式,雖然經濟不景氣,但楊眉的收入不減反增。
本來在她的人生規畫中,經營晶坊該在她賺夠了所有的資金、結婚以後才開始的,但是計畫終究是計畫,若不是她太急於逃離那個地方,太急於找回自己,她也不會在這兒、這時就過起自己三十歲以後的生活。
計畫中的另一半教一隻路上撿來的黑貓所取代 雖然這隻貓與平常的貓相較之下怪了一些。
她嘗試著要過與人無爭、平淡無奇的生活,即使過往偶爾會投映在她心窩,但那不打緊,她相信時間會治癒一切,包括她的心。
長長的睫羽微顫,楊眉略顯煩躁的丟開手中的筆,幽深瞳眸沒有焦距的望著玻璃店門。
克雷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早上進去他的家,那份空蕩無人氣的感覺猶盈繞在心底。
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克雷,也發現自己對克雷太過關心。
黛眉微蹙,弄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麼,但她可以很清楚的辨識出自己不喜歡,她不喜歡這種會擾亂她思考的感覺。
也不喜歡自己因此而慌亂,更不喜歡自己在意。
只有不在意任何事情,才不會受傷、才不會有紛爭……但是克雷這個天大的意外總是擾亂她的思想、行為!
一碰到他,她就完全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