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向來覺得自己聰明伶俐,聽他說自己會掉下來,已經不敢置信了,再聽他說什麼會嚇壞金巴和砸壞唐卡,怎麼也無法接受,垮著小臉幾乎要哭了出來。
她也不是在氣他,事實上,今天好不容易能和祁哥哥說這麼多話,她已經很滿足了,可是……想起祁哥哥對她的看法,她就忍不住好生委屈。
祁海之沒想到自己的話,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傷害,看著她淚眼汪汪的走向大門,心臟竟奇怪地擰了一下。
「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小小難過地說著,人已經走了出去。
屋外,天色雖晚,月兒卻掛得好高,風也涼爽怡人,但小小就是覺得透不過氣來,鬱悶的心情讓她小臉緊繃。
「等等--我送妳一程吧!」
身後突然傳來祁海之的聲音,小小身子一震。「你……要送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訝地扭過頭。
祁海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今天寺裡巡夜的人多,我怕妳對付不了……」他力圖鎮定地收拾起桌子。
小小不禁再次失望--她還以為祁哥哥是在關心她,原來是嫌她武功爛,只會帶來麻煩!
她好生氣,好想跺腳走開,卻又捨不得錯過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祁海之走出屋裡時,心情已回復平靜,睇向身邊勉強只到他下巴的甄小小,感覺自己像變了個人。
在他的世界裡,無需顧及女子的存在,而她,卻讓自己破例許多。
兩人並肩走了片刻,祁海之突然開口。「《如意多輪經》裡真的沒什麼,妳以後別再來冒險了……」
「你以為我每日來這裡,是為了那本經書?」正在生悶氣的小小一聽,頓時又難過地想哭。
「在我身上,妳不會得到任何妳想要的。」祁海之將視線移向別處。
他的話讓小小聽了又驚又急。「祁哥哥,我不要那本經書,尋布寺裡吸引我的只有……」她話說一半,嘴巴突然被摀住--
「噓,別出聲,我去引開他們,妳先到內院避一避。」祁海之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小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不遠處有兩個高大的巡夜喇嘛走出院門。
「那邊好像有說話聲?」一個喇嘛張頭朝這邊看。
「我好像也聽見了。」另一喇嘛連忙應聲。
兩個人正想過去看個究竟,就發現黑暗中有道身影走來,頓時驚得臉都白了。
「誰……誰在那裡?!」
「是我。」祁海之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今晚換你們巡夜啊?」說話的時候,瞄到小小還傻在原地,眉心微微蹙起。
「原來是土登師兄,嚇了我們一跳……」兩個喇嘛鬆了口氣,當下收起手中木棍,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說:「師兄,不是我們大驚小怪,是那些中原來的武林人士太討厭,搞得我們這段日子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祁海之跨前一步,用身體擋住兩人的視線。「真是辛苦你們了……」
「副住持交代的事,辛苦也沒辦法,就不知道那些中原人,究竟著了什麼魔,非要跑來瞎折騰……」
他們說的是藏語,小小自然聽不懂,直到看見祁海之側身的動作,這才想起他的交代,連忙退後幾步,順著黑呼呼的牆腳,一直往前跑。
在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邊,她一手扶牆,剛想喘幾口氣,就意外地感覺身後有人在看她。
難道又被巡夜的喇嘛發現了?!
小小驚疑不定,倏地轉過身,看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毫無徵兆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小小微顫的嗓音,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頓時變得驚訝。
那是個鼻子勾挺、膚色雪白的異族男子,他一身漆黑,寬大的斗篷從頭罩下,看上去十分神秘,一雙精幹銳利的藍色眼眸,正用一種能夠穿透人心的視線,冷冷地看著她……
想起書上的西域人,小小的眼睛不禁瞪得更大。
看出她眼底的好奇,那人也著實意外。「小姑娘,這兒不是妳該來的地方。」他忽然開口,講的竟是漢話。
小小更驚奇了,不過……直覺眼前的男子,應該也是為了那本經書而來。她很快回過神,不服氣地反問:「我不該來,難道你就該來?」
「我和妳不一樣。」中年男子微愣,差點說出「我是住持活佛請來的」,幸好想起老友的叮囑,便改口道:「妳一個小姑娘家,不該這麼晚還在外面遊蕩。」
什麼遊蕩?!她可是有正經事來找祁哥哥的!小小聽了,老大不爽。「你不也是和我一樣?憑什麼你可以,我就不行?」
「就憑男女有別這一點,小姑娘!」來人想也不想,用睥睨的語氣回答。
「你好狂妄!」感覺被藐視的小小,頓時生氣地叫起來。
「狂妄的人是妳!」來人哼笑一聲,薄唇勾起。「來偷東西還一身粉紅,妳以為是在自個兒家閒逛啊,我看只有腦子壞掉的人,才會做出這種蠢事!」
小小這下氣得臉都白了。「你、你……你懂什麼!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是、我是……」想起不能害祁哥哥,她心跳一頓,嘴也停下。
「是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來人瞥她一眼,譏笑味更濃。
「唔……」甄小小憋著一口氣,盯著他身上的黑斗篷,嘲諷道:「就算我居心不良,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一看就知道是個夜行賊……哼,做賊的喊捉賊!」
來人臉上的笑頓時斂去。「我不是賊。」
「是是是,你不是賊,就是穿了一身黑衣,偷偷摸進尋布寺,生怕被人看見而已。」甄小小嘴一撇,神氣地抬了抬下巴。
「妳一個小丫頭懂什麼?!」來人一臉凝重。
但是小小才不理會他的鬼話。「我是不懂什麼,但你想來尋布寺偷書,卻瞞不了我!」
「書?小姑娘,我果然沒猜錯,這就是妳的目的。」他攏起眉,再次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