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蝶暗蹙眉心,她知道段南淵急著將她打發,是為了出去找沈瞳兒,她才不會傻得順遂他的心意離開呢!
她輕歎口氣,說道:「段公子,你照顧沈妹妹這麼多年,也該是卸下擔子的時候了,她已經十六歲,也到了婚配之齡了,不如你幫她找個對象,我聽說城北江家的二少爺人品不錯,或許你……」
「不必了!」段南淵倏地打斷她的話,對這個主意反感至極。
「為什麼不必?難道你要她一輩子賴在你身邊?」見他一個勁兒地站在沈瞳兒那邊,宋舞蝶的情緒突然有些失控。
她好不容易才有飛上枝頭成鳳凰的機會,不希望有任何的變數阻撓在她面前,而那沈瞳兒肯定會是她最大的阻礙,她必須設法將障礙剷除才能安心。
段南淵的眉心一攏,對於宋舞蝶的咄咄逼人,突然起了極大的反感。
他曾有過的女人不只宋舞蝶一個,在昨夜之前,除了宋舞蝶之外,他也和其他女子有過肌膚之親。他之所以會獨獨對宋舞蝶另眼相看,純粹是因為昨夜的感覺太過美好,那種前所未有的充實與悸動,強烈觸動了他的心靈深處,讓他對與他共度一夜的女子產生了勢在必得的狂熱佔有慾。
可現在……面對著嬌媚的宋舞蝶,他發現他竟尋不回一絲絲那晚的悸動,看來那一切不過是因酒醉而產生的錯覺罷了!
如果宋舞蝶以為與他一夜繾綣,就可以綁住他、干涉他,那她打的如意算盤可是錯得離譜!
宋舞蝶絲毫沒察覺段南淵臉色的轉變,猶自情緒激動地低嚷:「難道你愛上了沈妹妹?但……你不是向來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嗎?既然你將她當成妹妹,又怎麼能愛她?你怎麼能?!」
「怎麼不能?瞳兒根本不是我妹妹,我和她甚至連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我為什麼不能愛她?」他不耐地低吼反駁,先前所有複雜不明的情愫,在此時完全豁然開朗。
沈瞳兒在他的心裡早已有了份量,那不屬於單純的手足之情,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想望!
早在沈瞳兒對他大聲宣告她的心意時,他接連數日的浮躁、煩亂,就已說明了他對她並非無動於衷,只是這五年來,他習慣性地將她視為妹妹,以至於他的心情一時之間難以調適過來。
現在回想起來,當她耍賴著要他抱她回房時,她在他唇上蜻蜒點水的一吻,挑起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再想起那晚當她睡著時,他情不自禁地撫摸她的頰、她的唇……
這一切的一切早已顯露出微兆——在他還沒理清複雜不明的情愫時,他的心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若不是「手足之情」這四個字像個魔障蒙蔽了他的心,他早該看清自己的心情隨著她的成長也有微妙的轉變。
還記得不久前他曾經困擾地想過,如果將與他共度一夜的神秘女子和沈瞳兒放在天秤的兩端,究竟孰輕孰重?看來現在已有了再明顯不過的答案。
在他心裡,最重要的是沈瞳兒,是那個他寵溺、縱容了五年,卻又時常令他頭疼、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小女人!
宋舞蝶被段南淵的低吼聲給嚇到了,她怔了怔,激動的情緒稍緩,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她輕咬著唇瓣,無限委屈地說道:「段公子,我的清白之身給了你,你可要負責啊!」
聞言,段南淵的眉心攏得更緊,正考慮著該怎麼打發她時,宋舞蝶還以為有了轉機,趕緊把握機會繼續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態。
「段公子,我已不是處子之身,是不可能再去服侍呂莊主了,他不會要一個已不是處子的妾,再說……」她頓了頓,伸手撫著自己平坦的腹部。「說不定現在我的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你可得對我們母子負責呀!」
以孩子為籌碼,說不定他會因此而娶她為妻,宋舞蝶心中竊喜,暗自慶幸自己的腦筋動得快。
段南淵瞥了她一眼,將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竊喜光芒看在眼底,他的黑眸轉冷,幾乎不帶半絲溫度。
若說剛才他還因為那一晚的繾綣而對她尚存一絲情分,現在也只剩下滿心的厭惡與反感了。
會將孩子拿來當成籌碼與手段,可見那一晚她趁他酒醉主動獻身,也不是純粹因為愛慕他,而是因為對「段夫人」這身份的渴望,勝於當呂莊主的妾吧!
「不必擔心孩子的事,等會兒我會命人煎藥給你服用。」 段南淵以近乎冷酷的嗓音說著。
宋舞蝶錯愕地瞪大了眼,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你說什麼?」命人煎藥?煎什麼藥?
「喝了藥,就不必擔心會有不該存在的孩子,另外,我還會給你一筆錢,就當做是買了你的初夜,當然,錢這方面不會虧待你的。」她原就是青樓女子,因此段南淵一點也不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
「不!」宋舞蝶驚叫著,簡直不敢相信事情會突然起這樣的劇變。「段公子,你怎能這麼對我?我把我的一切全都給了你呀!你怎麼能負我?我不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我愛你呀!」
「與其說你愛我,不如說你愛的是『段夫人』這個頭銜吧!」段南淵冷冷地嘲諷。
被說中心事的宋舞蝶一陣啞然,表情有些僵硬,當她不死心地試圖辯駁時,段南淵卻聽見了從大門傳來的隱約聲響。
「一定是瞳兒!」段南淵精神一振,立刻轉身走出房去,完全無視於宋舞蝶的存在。
宋舞蝶獨自一人在房內咬牙跺腳,既氣惱又焦急。
她看得出來,段南淵對沈瞳兒的感情,絕對不像兄妹之情那麼單純,他是愛著沈瞳兒的!
既然段南淵和沈瞳兒都愛著對方,那她想要成為段夫人的希望就微乎其微,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掙得了一點機會,怎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如今她最大的阻礙就是沈瞳兒,要是她能設法讓沈瞳兒對段南淵死心,那她就還有最後一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