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他將她拉離門扉,擁入懷裡。
「若若別怕,沒事的,我會保護妳。」看她這樣,他的心全都擰了起來。
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嚴若辰,愣愣的任由他抱著。
這下她想騙自己都不行了,希克斯在不知不覺中已在她的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他是一個很重要、不可或缺的抱枕,沒有他在她身旁,她就會作惡夢的抱枕。
但就是因為這樣,她再也欺騙不了自己希克斯這些日子來,與過去半年迥異的行為態度說話方式是她的錯覺,她必須承認希克斯已不是那個心智只有十歲的「孩童」。
「希克斯。」她輕聲喚著。
「嗯?」羅傑因她的回抱而更加抱緊她,心裡卻微泛起一抹涼意。
「回去吧!回去屬於你的地方。」嚴若辰沒有發覺自己是屏息的,沒有發覺她的心隨著出口的話語而緊縮,好似有人掐住了她的心般難受。
「若若?」他的預感成真,她果真識破了他的偽裝。
「回去你會比較安全。」她微笑著,但笑意並沒有達到眼底。
她不能再勸服自己,在望著希克斯時,心裡那份悸動是因他眼睛的顏色與鈔票相似的緣故。
「我不走。」羅傑捉住她的肩,綠眸裡的嚴肅不容忽視。「天塌下來也拉不走我。」
被揭穿就被揭穿,他不打算再順著她的意偽裝下去,但若若別想趕他走。
「我知道你的記憶恢復了。」嚴若辰撥開他的手,環抱住自己的肩,想留住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暖意。「是不是因為沒有能力清償欠我的債,所以你才假裝沒有恢復記憶?」
「我沒有。」他上前想再抱住她,但她立刻退了開來。
「那好,我給你七天的時間還我錢,現在你就把東西收拾一下離開這兒。」她強迫自己硬起心腸趕走他。
只是不知為何,光是有那種想法,她全身就痛得好像有人狠狠的揍了她一頓,遑論將話說出口後所承受的心痛。
「我不走。」他才沒那麼容易打發。
「那你想怎麼樣?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一直巴不得甩開你這個天大的麻煩,現在你好不容易恢復記憶,也該滾出我的生活了!」
心,好痛好痛……嚴若辰咬牙捱過那一陣又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一時間,苦澀的味道直竄心口,痛擊她的心。
「妳說的是實話?」羅傑頓住朝她逼近的腳步,瞇起綠眸,單眼鏡片下的藍眸閃耀著森森寒光。
「我向來不對錢說謊,也不對累贅費心撒謊。」她別過臉,不願看他泛著怒氣的面容。
「妳當我是累贅?」他的聲音緊繃,低沉而透著欲爆發的怒氣。
嚴若辰說不出更多傷人的話,只用眼神表達她的冷淡。
羅傑面色陰鬱,努力壓下那快要掩蓋住理智的怒濤,深吸口氣,「我知道了。」
他深深望了眼背對著他的嚴若辰,走到門前,打開,合上。
他走了……嚴若辰雙臂環抱著自己,虛軟地跌坐在地。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沒想到會這麼難過,胸膉間的空氣被掏空般灼熱,她想要為自己掙得一點呼吸的空間,卻只換來急促的吐息以及無所適從的沉痛。
「嗚……」一聲不受控制的嗚咽逸出唇間,這痛徹心扉、肝腸寸斷的感覺不是她該有的。
沒事心怎麼會痛?不該這麼痛的,她不該為希克斯的離去心痛,她是哭自己失去一個好用的抱枕……
「嗚嗚鳴……」她愈是想制止自己的情緒失控,愈是失敗。
完蛋了,她連自我欺騙也做不到,怎麼也騙不了自己……不要不要!她不要誠實的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這樣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
「若若就是愛逞強。」低柔而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嗯?嚴若辰猛地抬頭,跌入那雙漾著無限深情的眸子裡,「希……希克斯?」
他沒走?
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后,她摀住嘴,制止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只任那盈滿眼眶的淚一顆又一顆落下。
「別哭。」羅傑輕拉下她的手,俯身吻去她滾落頰畔的淚珠。
「別碰我!」她用力推開他,「離我遠一點啦!老天!我竟然……竟然……嗚……好丟臉喔……」
她伸手摀住臉,哭個不停,連她也不曉得自己的淚腺會如此的發達。
「我什麼也沒聽見。」羅傑上前重新抱住她,讓她在他懷裡好好哭個夠。「我只知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待在妳身邊。」
面對倔強的嚴若辰,不用這種方法是聽不見她的真心的。
「我很小氣……很無情……還會作惡夢……」她把臉埋進他的肩窩,享受著那失去又重新獲得的實質感。
那充塞在心中難以言喻的情感讓她格外脆弱,她不習慣面對這樣的自己。
他輕撫著她的長髮,「我知道。」
那個夢想也知道不會愉快到哪兒去,因為他自己就是一路作夢作過來,很能夠瞭解她的感覺。至於她的小氣跟無情,他是見識過的。
羅傑微微一笑,「妳不怕我走了,妳又睡不著作惡夢?」
「……怕啊……」久久,他才聽見她那蚊蚋般的聲音。
「那妳還趕我走?」要不是他從頭到尾都覺得她脾氣發得奇怪,連她發現他恢復記憶也沒什麼多大的反應,只處心積慮地要他走,他真會氣得離開,幸好他還沉得住氣。
「什麼嘛!這下我反倒成了孩子!」她連忙用手背擦乾淚痕,不想讓自己脆弱的模樣被人看見。
「無所謂。」他像是抱不夠她似的硬是抱住她不放手。
「你的全名?」嚴若辰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只好任他抱著。
「羅傑.希克斯.楚多。但是我喜歡你叫我希克斯。」羅傑放開她,但仍牽著她的手,一同坐上沙發,享受著她難得的柔順。
「啊,那個軍火頭子羅傑.希克斯.楚多!」沒想到自己會撞……呃,救到這麼有名的人物。「可是那個軍火頭子不是失蹤了大半年……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