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了他。」答案來得毫不遲疑,
「……」
喀嚓!麗莎掛上電話,辛樵只能呆呆地瞪著聽筒。
他原想知道一般女性會有什麼情緒反應,好決定是否要告訴小蓁他在舊金山機場看過袁志翔的事,不過……顯然麗莎無法提供任何協助。
他的小蓁管家當然不可能這麼暴力,血腥,但是怕就怕她會傷心欲絕,他不想看她傷心哪!
說了,怕她難過;不說,怕她到時自己發現真相會更難過。
唉,好難啊……他需要再多考慮考慮……
兩分鐘後,玉蓁從後院回到屋裡。
「小蓁,有件事想間妳……」辛樵說。
她停在他面前等候吩咐。
「那個……是這樣的……妳……我……」他先是搔了搔頭髮,又把眼鏡摘下來用衣角猛擦,吞吞吐吐地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
玉蓁看著他「妳妳我我」老半天,忍不住疑惑。從昨天下午開始,這位少爺就常常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到底想說什麼?
霎時,志翔說過的話浮現腦海,她胸口猛地一窒,思緒也跟著紛亂起來。
他、他、他該不會是真的對她--
天哪!她想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她強作鎮定,手心卻緊張得開始冒汗。
拜託,千萬不要證實志翔說的話是真的……
拜託,千萬不要逼她不得不辭職……
他是僱主,她是員工,除了公事上的關係外,什麼都不該有啊!
「那個……呃……那個……」他戴回眼鏡,她忐忑地盯著他,然後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妳……妳今天可不可以休假半天?」
嗄?她傻住。
一陣強烈的釋然像浪潮般襲來,她幾乎想不顧形象地大吐一口氣。
可是,為什麼胸口又會有一種悶悶的,像是失落的感覺呢?
難道她期望的是別的?
「為什麼?」她問,頑強地忽視體內不合理的反應。
「我得寫稿。」儘管一點都不想讓她離開視線,他仍犧牲小我,毅然說道:「所以妳還是休假半天好了。」
他寫稿跟她休不休假有何關聯?為什麼這位少爺的邏輯不能跟常人一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妳在家,我沒辦法專心寫作。」
「我還有許多家務要處理,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工作。」
「妳不明白……只要妳人在這棟屋子裡,我就沒辦法集中精神。」只要她在方圓百里之內,他總是會忍不住去看她在做些什麼、找她說話,哪還理會什麼稿子!
他懊惱的神情令玉蓁不由地覺得有些受傷。
她難道就這麼礙著他的眼,教他巴不得把她趕得遠遠的?
平常明明是他喜歡跟前跟後妨礙她做事啊!
「千萬別以為我想趕妳出門,我喜歡跟妳一起待在家裡,可是要是我不寫點稿子,我的編輯恐怕會抓狂得跳樓。」他急切地解釋。
受傷的感覺奇異地被撫平,但玉蓁仍躊躇不定。
「那你的晚餐怎麼辦?」讓這位少爺自行料理,他不在五分鐘內把廚房燒了才怪!
他想了想。「我叫披薩好了。」
「可是……」她覺得自己在占僱主便宜。
「反正妳就休息一下,去買買衣服,做做頭髮、修修指甲,做一些所有女人愛做的事,妳不是有張採買用的信用卡嗎?就拿那個去刷,不必擔心花費。」
她啼笑皆非,重擔在身,她哪曾去做那些「所有女人愛做的事」!當然,她更不可能花他的錢!
「我只需要四、五個鐘頭,妳可不要太晚回來喔,不然我會擔心,我一擔心,稿子也甭寫了!」他又再叮嚀。「記得帶著手機,別忘了開機。」
胸腔頓時有些發熱,她不自在地別開眼。
為何那雙眸子總是釋放著足以融化人心的溫暖?難道他不知道這種目光容易造成別人的誤解嗎?
「我會在九點以前回來。」她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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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蓁加快腳步,趕在雨水打濕採買來的食材之前進入公寓建築,陰雲密佈的天,已經開始飄起細雨。
她已經先到新的安養中心采視過爺爺,雖然爺爺的病情未見起色,卻顯得平靜了些,此外,工作人員親善、盡責的態度,以及幽靜祥和的生活環境都讓她多了點信心,
然後她到超級市場去了一趟。
昨日與志翔不歡而散,她打算好好地利用這個意外得來的半天假,煮幾道他最愛吃的菜,給他一個驚喜,也藉此抹去彼此間的細微摩擦。
多年的感情,她不願讓一次小小的意見相左在他們之間留下芥蒂。
兩人以後是要長長久久的,她不介意做先放下身段的那一方。
她來到志翔的套房門前,把幾個沉重的購物袋集中在一手,空出另一手正要敲門,卻因門後傳來的爭論聲而頓住了。
「……你後悔了嗎?」嬌嫩悅耳的女孩嗓音不無怨慰。
玉蓁一震。她從不偷聽別人談話,但指節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敲上門板,宣告自己的到來。
「雅玲,妳不是答應我要忘掉在舊金山發生的事,回台灣後就單純地當我是妳的學長?」那是志翔的聲音,流露出明顯的煩躁。
「可是你剛剛為什麼不拒絕人家?」
「那……那是意外!」志翔的嗓門變大了。「我是個男人,妳、妳就這樣抱住我,我還能怎麼反應……」
玉蓁臉上的血色盡失,再也聽不見接下來的話。
她掏出口袋中的鑰匙,顫抖的手彷彿受到了詛咒,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識,輕輕地……緩緩地……打開了那扇門。
明知道門後迎接她的會是夢魘,她卻無法制止自己的動作。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床上那個被子只蓋到腰間的赤裸女孩,然後是志翔,他光著上身,正彎身套上牛仔褲……
一陣尖銳、無情的寒意自腳底竄上,她的全身在頃刻間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