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暄∼∼」
下理。
「一塊吃飯嘛∼∼」
還是不理。
「我的心意妳應該明瞭,我對妳……」一隻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不准碰我。」冰冷的目光掃射過去。
那比北極冰山還冷的警告,令阿忠神情一僵。他極度難堪地放開她的手,別的女人都求之不得被他碰到手,偏偏這女人不但從不給他好臉色看,還當著這麼多人前不給他面子。
「不碰就不碰,有什麼稀罕!」阿忠說完,很沒風度地負氣走開,嘴裡還罵著三字經。
所以她討厭這些自以為長得帥就了不起的男人,稍微對他們客氣點,便以為女人是在欲迎還拒;狠狠拒絕,卻又惱羞成怒,搞得她也一肚子火,連食慾都受影響。
同事阿梅走過來,一臉擔憂道:「樺暄,妳把店長給惹火了呢。」
「是他自找的,活該。」
「好歹妳也不必反應這麼冷嘛,其實阿忠人不錯--」
「不錯?」琴樺暄受不了地數落阿梅一頓。「妳哪只眼看到那個人不錯了,錯得才離譜呢,他也不過就是投胎時,選中一張好看的臉投胎罷了,一天到晚動不動就和其他女店員打情罵俏,要不就開黃腔,稍微不賣他面子就變臉,個性差得要死,妳不也看到,不過拒絕他的碰觸就這麼沒風度,在我眼裡,這種男人醜死了。」
打開泡麵,香味撲鼻而來,卻不能滿足她,禁不住懷念起昨晚的雞湯,冰箱裡的貪材都沒了,在發薪之前,她只得勒緊腰帶。
阿梅不是不曉得樺暄的脾氣,但還是擔心地勸著:「有機會還是跟店長道個歉,這家店畢竟是他阿姨開的,惹火他,對妳沒好處。」
「我才懶得管他呢,有本事衝著我來。」
「妳呀,泡麵吃多了,難怪火氣這麼大。」阿梅搖搖頭,樺暄已經連續三天中午都只吃泡麵了。
「沒辦法呀,我一邊要付房租,一邊又要付預售屋的工期款,還得偶爾孝敬那個不爭氣的老媽,不省點怎麼行,等到明年房子蓋好後,我就能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家了,再苦也要吃,何況泡麵挺好吃的。」
「不如我買便當,咱們一塊吃吧。」阿梅看她這樣實在很心疼。
「不行,妳上個月已經請我吃很多餐了,妳自己賺的也不多,老是把便當分給我,不用管我啦,我是打不死的蟑螂,吃幾碗泡麵不會死。」
勸不動樺暄,也明白樺暄一旦決定的事就會堅持下去,阿梅只好放棄。
「好吧,那……我去買便當嘍……」
「去吧去吧,別管我。」
打發阿梅定後,店裡只剩她一人,總算可以圖個清靜,中午人少,她寧願值午班待在櫃檯,利用這個空檔研讀音樂雜誌,哪個團體出了什麼新歌,哪位歌手發了什麼專輯,她都倒背如流。
「小姐,我要找帕海貝爾卡農大提琴版。」
「右邊走道直定到盡頭,放在架子第三排。」
「謝謝。」
「不客氣。」
「小姐,請問邦喬飛的精選專輯出來沒?」
「下個月的二號發行,三天內會到貨,你可以考慮先預訂。」
「那麻煩妳,我要登記。」
「好的。」
「小姐,王菲的簽名會何時舉行?」
「她的簽名會在本店的死對頭,對面那家舉行。」
「啊……謝謝。」
「哪裡。」
她一邊吃著熱呼呼香騰騰的麵條,一邊一心二用地回答客人的問題。
「小姐,中午把泡麵當正餐吃,不好喔。」
她動作一頓,心中暗忖--這位客人,買CD就買CD,老娘吃泡麵關你什麼事。
「呵呵,人客,謝謝你的關心。」她咧開服務業的招牌笑容,望向前方戴著墨鏡和帽子的客人。
「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吃飯好了。」
原來是來搭訕的,偶爾也會遇到像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無聊客人,她立刻沈下了臉,塞滿泡麵的嘴巴已準備好要長篇大罵之際,就見對方拿下眼鏡,朝她咧出眾生絕倒的笑容。
「噗--咳咳咳--」吃泡麵噎到,這還是第一次,全怪眼前這位戴墨鏡,戴假髮、把自己扮成四不像、若沒摘下墨鏡實在讓人認不出的男人。
司英理摸摸臉上一小段面屑,放到嘴裡嘗嘗,斯文有禮地向她道謝。「嗯,謝謝妳的請客。」
「請你的頭啦!」她又氣又好笑地指責他。
「要我的頭可以,不過最好是咱們私下兩人的時候,不然我怕到時候被其他女人五馬分屍,我的頭恐怕也給不了妳。」
她正想開口數落他的油嘴滑舌時,阿梅正好提著便當進門往他們這兒走來。
「樺暄,妳朋友?」
「呃……」她遲疑了下,大明星出現在此,一聲張可不得了,搞不好到時一堆粉絲擠爆他們這家小唱片行也說不定。
「妳好。」不待她回答,司英理已向阿梅打招呼,因為戴回墨鏡,所以阿梅並沒認出眼前的人正是現今正紅的男名模司英理。
「你好,我是樺暄的同事,叫阿梅。」
「我是樺暄的朋友,叫我阿司就行了。」
阿司?虧他好意思說,還叫她名字叫得那麼親熱,好似兩人已經很熟了,要說他們倆有什麼交情,也不過是一鍋什錦雞湯那麼多而已。
她一直以為大明星都很忙,大明星都不能微服出巡的,大明星不可能光顧她們這家小唱片行,所以她和司英理的緣分,就像吃一鍋雞湯那麼短暫。
可當他真的大白天出現在她面前時,內心深處有著不小的撼動,還有著奇異的感覺,理不清是什麼,便教隨後建立起的防備給覆蓋住。
「我都不曉得樺暄有這麼高又這麼帥的朋友?」阿梅朝她擠眉弄眼,話中的調侃意味濃厚,對方雖然戴著墨鏡無法窺見其長相,但仍可瞧出是個帥哥。
「我想請她一塊出去吃飯,可惜她不領情。」司英理語帶感歎地說,雖然他是笑笑的,但就是有一種無以言喻的失落自他身上散發出來,連帶影響週遭的人也被這一層傷感的氛圍給包住,進而不由自主地同情起他來。較敏感的人,一下子便被他身上淡淡的哀愁給吸引去,恨不得能幫他一把,例如情感豐富的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