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愕然以對,呆了好半晌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那個店長才是大問題,不是應該先解決他才對嗎?」
「不能解決他。」
「為什麼?」
「有他從中刁難,我心愛的女人才會盡快辭職,然後投向我,所以要留著他興風作浪。」
「啊……」
「事成後再修理那個店長。」
「……」小周冷汗涔涔。
「這個計劃不錯吧?」天使的微笑俊美得令人屏息。
「這麼做……好像有點奸詐……」說「好像」是客氣,實際上是「非常」,小周發現自己今天才重新認識司先生。
「會奸詐嗎?」
「會。」
「那你追不追?」
「……」
「我多加你一倍的薪水。」
「好。」
「不錯,很上道。」
第六章
這陣子,琴樺暄真是烏雲罩頂,因為她失業了。
原因為何?真要唱起來,這中間的枝微末節很複雜,三天三夜也唱不完。
若要一言以蔽之,就是店長對她性騷擾。
什麼辛苦她都可以忍,什麼粗重的活她都可以幹,唯一無法忍受的,便是跟禽獸共事。
她是很有骨氣的女人,所以揍了店長一拳,店長是很爛的男人,所以挾怨報復開除她。
士可殺,不可辱,她寧願失業,也絕不向禽獸不如的爛人道歉。
工作丟了,她的生計立刻陷入困境,加上每個月賺的錢都拿去繳房貸,所以她手邊一點存款也沒有,偏偏每個月的固定開銷不等人,若不趕快找個新工作遞補,她下個月就得喝西北風了。
幸好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還有一個靠山可以靠,而且絕對靠得很舒服。
問題是,她現在要去哪找司英理?平常都是司英理來找她,或打電話給她,而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把司英理的電話號碼給記下來,換她想找他時,偏偏又沒他的消息,只能從報章雜誌上知道,他最近人好像在香港。
慘了!
她枯坐在家裡,窩在客廳沙發上,盤算著今後的打算,現在的工作不好找,眼看月底就要到了,千斤萬擔的壓力襲來,教她郁卒得很。
就在煩悶的當口,身邊的手機忽然響了,她趕忙接起來。
「喂。」
「樺暄,是我,阿司。」
一聽到手機那頭阿司溫柔如昔的聲音,她竟有種想哭的衝動,卻又強裝輕快的語調。「嗨,阿司,在忙嗎?」
「還好,妳呢?」
「我?我很好啊。」原本有一堆苦水想吐給他聽,她發現自己竟然開不了口,因為平常逞強慣了,一時叫她示弱,還真做不出來。
「妳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怎麼了?妳心情不好嗎?」
她愣住,自認並沒有洩漏出不好的情緒,所以訝異阿司竟然聽得出來,本來還可以強顏歡笑的情緒,因他一句關懷的話語而霧濕了雙眼。
「沒有。」她實在不習慣在人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妳有,我不放心,我現在馬上過去找妳好不好?」
「好。」暖暖的熱流融化了猶豫不定的心,她終於點頭。
「妳等我。」
交代電話那頭心愛的女人不要亂跑,確定自己過去可以找到人後,司英理掛斷手機,回頭冷聲問著身旁的助理小周:「那男人除了侮辱她,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據阿梅說,那店長除了否認對她性騷擾,還反過來指稱她誣賴,說兩人好聚好散,罵她不需要用這種伎倆來威脅他,因為當時沒有證人可以證明店長對她性騷擾,而店長又是老闆的侄子,惹火他可能工作不保,經濟不景氣,大家都不想自找麻煩,所以沒有人敢站在她那邊,店長仗著沒人幫她,直接把她辭了,叫她明天不用去上班。」
小周暗地吞了吞口水,偷瞧一眼老闆陰沈的臉色,頭一回見到老闆冰冷的神色,原來不笑的他,竟然這麼恐怖,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恍若萬年寒冰,凍得人直打哆嗦。
「耶?司先生,您要離開?等會兒有記者專訪--」
「叫鄧影幫我推掉。」
「推、推掉?那可是香港很有名的時尚專訪啊,人家特地派了大牌記者來……」
「就說我拉肚子,叫鄧影幫我延後。」司英理不在意地道,他無所謂,但他身邊的人可倒楣了。
說拉肚子?誰信啊!小周忍不住唉聲歎氣,反正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除了當傳聲筒,現在又得為老闆編一個合理的理由,等會兒鄧總經理一定會逼問他怎麼回事,偏偏他又有為老闆保密的義務。
「既然在乎,當初就不該任由那店長欺負她嘛,現在才生氣……」
「你說什麼?」陰騺的目光掃射過來。
小周嚇了一大跳。「沒、沒什麼!」他忙低頭,避開老闆那可怕的目光,心裡禁不住嘀咕,本來嘛,當初的目的不就是希望她可以離開唱片行,好答應當他的貼身經理人,現在知道心疼了?
誰說女人難搞,他的老闆才難搞呢!
事情如他所願地順利,不枉費他耐心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她辭職了。
要讓倔強如她這般的女人肯開口向他求助,還真花了他不少工夫,他偷偷花錢請徵信業者潛入唱片行當店員,防止其他男人追她,也防止她愛上其他男人,同時挑撥店長與她之間的誤會,利用店長的劣根性來刁難她,這件事連小周也不知道。
這麼奸詐的事當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過當聽到其他男人對她性騷擾時,他還是動怒了。
來到她所在的小公寓,按下電鈴,抬頭看向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色很美,適合說些知心話安慰佳人。
他聽到急切接近的墉步聲,笑意浮上兩邊的嘴角,因為他感受到她的期待,自己的被需要。
心,在熱著。
門打開,那慧黠水靈的眼珠子瞧見他,亮了!嫣紅秀澤的唇瓣,比以往笑得都開懷。
「阿司!」
他喜歡她這麼喊他,尤其是今晚,她的臉蛋在乍見自己的那一刻,顯得分外通紅,聲音也多添了喜悅,展現出屬於她的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