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呢?」
「明明看他往這兒跑,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應該還在附近才對。」
「可是都沒看到啊!」
一堆女人七嘴八舌談論著,用雷達般犀利的眼神搜索四方,連人行道垃圾桶都不放過。
「喂,妳剛才有沒有看見司英理?」其中一個女人問她。
琴樺暄想了一下,回答:「有。」
那些女人一聽,立即蜂擁而上。
「在哪裡!在哪裡!」
「快告訴我們,他往哪邊去?」
「那邊。」琴樺暄伸長手臂隨意指了個方向,話才說完,大隊人馬立即轟隆隆地朝她指的方向進軍去,留下一團滾滾塵煙。
待人都遠離後,琴樺暄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好似這一切都事不關己。
「等等。」
身後傳來司英理禮貌的叫喚,她置若罔聞,腳步也沒停下的打算。
「謝謝妳的幫忙,要不是妳,我剛才恐怕難以脫身。」
「哪裡。」她隨口應了聲,腳沒停,頭沒回。
「我該如何謝謝妳?」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她說的是實話,真的只是舉個手而已。
司英理不因她的冷漠而打退堂鼓,眾女莫敵的笑容依舊,從容跟隨她身後,細細打量她渾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第一次在巴里島見到她時,便對她印象深刻,第二次在拍廣告現場遇見她時,他便已決定接近她。
琴樺暄,二十三歲,補校畢業,目前在唱片行工作,父母離婚,一人租房子獨居,沒有男友。
以上資料當然是助理小周去打聽到的。
沒有男友,這表示他有機會嘍。
「妳叫什麼名字?」他故意問,得到的反應是不理會,充分顯示出她對自己一點意思也沒有,反而更令他生起無比的興趣。
他辛辛苦苦深入「民間」,跑給一群女人追,還不是因為在車上碰巧瞧見她,當下立刻決定趁此機會認識彼此,還有他可不是隨隨便便躲在一棵樹上當猴子,而是故意選了最靠近她的一棵樹,並故意落下幾片樹葉引起她的注意。
「我們上次見過面,記得嗎?」他很有耐心地問。
冷漠就是她的答案,一般人遇到此狀況,應該也懂得人家的意思了,她擺明了不想跟他打交道,也沒興趣認識他。
她轉彎,他也轉彎,她等紅綠燈,他也等紅綠燈,兩人雖沒再交談,但她曉得這人是故意的,跟著她不知是什麼意思。
綠燈亮起,她忽然用跑的穿越馬路,她自認很能跑的,國中和高中時都是田徑隊的選手,參加過無數大小比賽,她跑步的速度,連男人都追不上。
衝到對街後,她便迅速躲入人群裡,找了個店面當掩護,看他還能跟到什麼時候,只要他找不到自己,就會死心了吧,她心中這麼想,隔著看板,視察一下敵情,原以為會見到一個四處張望的人,卻赫見他居然還佇在斑馬線中間。
他在幹麼呀!
琴樺暄直冒汗地瞪著他,他幹麼杵在路中央不走,想死啊,再不過馬路,紅燈就亮了。
咦?他的步伐有點奇怪,好像腳有點問題,眼看計時器上的讀秒倒數快沒了,那人還不移動。
反正又不關她的事,是他自己愛跟,她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打算轉身離開,但內心的交戰卻隨著步伐越顯激烈沉重,走到第三步時,她終於還是熬不過良心,氣憤地轉身。
「真是王八蛋!」她低聲咒罵,在黃燈開始閃的同時,她火速衝向他,拉著他一塊往人行道上跑,及時在轉成紅燈時安全上壘。
「謝謝妳。」司英理開心地向她道謝。
「你想找死嗎!」她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不想。」
這人竟還笑得出來,更令她火冒三丈。
「你幹麼跟著我!」
「我沒跟著妳,只是剛好順路。」
「騙誰啊!你分明就是故意跟著我,不管你是無聊還是找事做,我警告你,要是再跟著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她冷著臉,凶著眼,伸出的食指指著他的鼻子。
司英理面露愧色。「對不起,造成妳的困擾,真不好意思。」他紳士儒雅地向她微一躬身,始終是笑臉以對,幾聲抱歉後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他一跛一跛的走路模樣,很明顯是扭到腳了,而那背影看起來還真是狼狽可憐。
她對英俊的男人向來沒好感,也不給好臉色,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自始至終都很客氣,也沒因為她惡劣的口氣而有任何變臉,反而向她道歉,她並非不講理的人,多少也覺得自己好像過分了點,尤其看著他的背影時,把她的良心給牽引出來。
「啊∼∼是司英理理理理理∼∼」
某個路人女的尖叫,引來四面八方的注意,在發現大明星就近在眼前時,一場追星路跑又開始,粉絲像蝗蟲從四面八方竄出,甚至連剛才的那群粉絲也一塊加入,人潮有加大之勢,而那個被追的人卻還笨拙地跑著,那些粉絲個個活像三天三夜沒吃飯,飢渴的目光彷彿見到了肥嘟嘟的羔羊,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去,羔羊被吞吃入腹是遲早的事。
「Shit!」琴樺暄啐罵一聲,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他,她明白這麼做很蠢,也很多管閒事,但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她趕在那些飢渴女逮到司英理前,搶先一步抓住他。「跟我來!」說完,將他拉向一間店面。
這兒是她的地盤,大街小巷熟到不能再熟,心知他扭到腳,跑不快,所以只是盲目地逃是不行的,一定得智取。
她帶他從店面的前門進入,然後從後門跑出,繞了幾條巷子,過了幾個街,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後躲進一棟公寓大樓,總算躲過那些難纏的粉絲,但還沒到安全的地步,因為那些粉絲仍在街頭逗留,一副不死心的模樣。
「謝謝妳又幫了我。」司英理笑道。
「不用謝,我只是不想看見一具屍體橫陳在路上。」她語調冷淡,注意力始終放在外頭,那些女人還在附近搜索,看來一時半刻是不會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