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的眉心打結之際,突地桃桂背包裡傳出悅耳的音樂鈴,她趕忙肥手一撥,大剌剌地將他的俊顏推往一邊。「我接電話……喂?」
『桃桂,妳在家嗎?』電話那頭傳來清楚的男音,對桃桂來說挺熟悉,卻令身旁也聽得到些許聲音的屈允堯明顯皺起眉。
「俊男?呃……我在朋友這裡,找我有事嗎?」全然沒注意到屈允堯的臉色變化,她揚起嘴角輕問。
朋友?!他和她的關係就僅止是朋友嗎?他是她肚裡孩子的爹耶!這女人真該抓起來狠狠修理一頓屁股!
忍不住胃部泛酸,他頗不是滋味地覷著她瞧。
『沒事就不能找妳喔?妳這沒良心的女人。』郭俊男淺歎一口,惱恨自己始終碰觸不到她的心底。
「噗∼∼三八喔!講這什麼話嘛!」桃桂忍不住噴笑,啐他一口。
『說真的啦,我想約妳去國父紀念館看安徒生童話繪本原畫展,感覺好像很不錯。』凝著手上美術館的票,郭俊男滿心期待。
「安徒生的童話繪本喔……」好像很吸引人耶,可是店裡又有事要忙,恐怕得先跟樂樂商量商量。「什麼時間啊?」
『明天下午好嗎?』
「嗯,我跟樂樂商量看看,再撥電話給你。」她開心地噙苦笑,開始幻想置身滿室夢幻繪本之中的浪漫。
『可以啊,不過現在都幾點了,怎麼妳還在朋友家?那是什麼朋友?」郭俊男皺起眉,心頭隱隱微酸。
「呃……就朋友嘛,放心,我沒事的。」哎,要她怎麼開口說她已經開始和男人同居了咧?難以啟齒啊!
『沒事就好。』
約定好隔天的約會,郭俊男這才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將手機擺回背包,一轉頭,桃桂赫然發現屈允堯的臉色陰沈得嚇人,令她不由得心口一提。
「你幹麼臉這麼臭?」糞坑裡的石頭已不足以形容那股臭味,可見臭得驚人。
「誰打電話給妳?」他盯著她,瞬也不瞬地問。
「……朋、朋友啊!」怎麼大夥兒今天全問這個問題?不是問她跟誰在一起,就是問誰打電話給她,怎麼,這很重要嗎?
「什麼樣的朋友?」他瞇起眼,眸底流動著陰鬱的晦光。
「朋友就朋友,哪還有什麼樣的朋友?」桃桂閉了閉眼,著實不想回答這般無趣的問題。「就拿你來說好了,我們是朋友,俊男也是朋友,哪還有分什麼樣的朋友?」
當然,朋友有等級之分,什麼樣的人適合深交、可以談心,自然會和點頭之交、泛泛之交有所區隔,但目前她寧可將他歸類於跟郭俊男同等級,只因她還沒找出他之於自己的定位點。
很尷尬的身份咩,單純如她,要定位實在困難啊!
「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妳男朋友。」他兀自為她做了決定。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男朋友了?」桃桂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心口控制不住的亂跳了下。
他當然是優秀的,但要將他設定為親密的男友……她沒有自信,自認無法獲得他全部的注意,與其擔心受怕,不如當個普通朋友來得安心。
「從妳肚子裡有我的骨肉開始。」
他真的很想搖醒她那顆單「蠢」的腦袋!多得是女人無昕不用其極地想用各種方式套牢他、控制他,如今他主動要求負責,這女人還不懂得好好把握,真是笨得可以。
「你,你想要這個孩子就說嘛,我們可以研究研究……」研究將來孩子該怎麼「分配」,例如何時同他相處,何時又歸她「管理」,這絕對有商量的空間。
她不會自私地佔有這個孩子,她絕對會讓他分享。
「關孩子什麼事?」沒來由的一股火氣衝上腦門,他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而話一脫口,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關孩子什麼事?明明講的就是孩子的事啊!桃桂雖然心裡這麼想,卻沒膽開口反駁。
關孩子什麼事?是啊,這關孩子什麼事,他要的是這個女人,就這麼簡單,全然沒有牽扯孩子的必要--在思緒清明的瞬間,他豁然開朗,浮躁也隨之沈澱。
「很晚了,睡覺吧。」察覺她瑟縮了下,他微歎,抹抹臉,他刻意將聲音壓低。「明天不是還要忙?去睡吧。」
「喔,那我……睡哪裡?」該不會要她跟他一起睡吧?光想,她的肌膚表面便泛起粒粒疙瘩∼∼
「我帶妳到我房間去。」極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他沒多想便拉著她走。
「等等,我不要跟你一起睡啦!」她幾乎是哀號了。
她同意到他家裡來讓他照顧,並不表示她願意與他同床共枕,即便兩人連孩子都有了,她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如此隨便。
屈允堯愣了下,隨即意會她的想法。「我不是……」他脹紅了臉,彷彿她說了什麼令他難堪的話語。
正當他想解釋時,門鈴卻選在此刻不識時務地響起,讓兩人同時一震,變得更為尷尬。
「我、我去開門。」難得的,他冷汗直冒,連話都說得不輪轉。
桃桂驚異地覷著他幾乎是踉蹌地跑去開門,嘴角忍不住微揚,掩著嘴輕笑起來。
「哪個不要命的……月眉?!」只見一個掛著大花臉的女人站在門前哭泣,不僅屈允堯愣了下,連桃桂也愣住了。
那女人哭得好傷心啊!
「允堯∼∼」女人一見到他,直接撲進他懷裡哭個痛快。
「等等,妳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說來好笑,大多數和他交往過的女人,往往和他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沒有預期中的怨懟,因此遇到問題第一個都會先想來找他,他也不明白這其間怎會如此變化。
該說是他做人太成功了還是怎的,總之,曾經交往過的女人會來找他,十成十是遇上麻煩。
要說桃桂心裡沒有泛酸是騙人的,但她僅是微微撇開臉,不敢不客氣地直盯著那對相擁的男女。
事實是這般明顯,她想假裝沒看見都不可能。他是這麼受女人歡迎的男人,而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行的胖女人,怎敢妄想將他綁在身邊?只怕心力交瘁都難以達成,不如看清現狀,對彼此都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