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臣,爸爸一定有他的用意,你不要想太多。」她心疼地拍拍弟弟臉頰。
殷凱臣見姊姊鎖起了眉頭,連忙扯開嘴角一笑。「想太多的是你,我等會兒就回家去了。」言下之意是,即便他不想,回到家還是得見父親一面。
「嗯。」她總算稍稍放寬了心,接著不忘問道:「交女朋友了沒有?」
「我的情人不就是你嗎?」他含笑望著她。
「別淘氣,我問得很認真。」
「我也是認真回答的。」
簡短的對話,又逗笑了她。「你喔……」笑鬧過後,她拉著他的手,總算稍微顯露出脆弱的一面。「這次回來會待多久?」
「還不知道,得看爸想怎麼安排。」殷凱臣聳聳肩,回答得有些無奈。「最近他的手下愛將不在台灣,也許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不會這麼快走了。」
殷凱菱輕扯著他的手,低聲要求。「那麼凱臣,待在台北的這段期間,有空都過來陪陪我,好不好?」
「那有什麼問題!就怕你到時候嫌我煩,巴不得我快點回去。」殷凱臣見她明明累了,卻還強打起精神和自己聊天說話,他扶著她躺下。「你累了,先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
殷凱菱一躺下,一股倦意便襲來,雙眼不受控制地合上。她發出微弱的聲音叮嚀:「不要跟爸爸吵架喔……」
「嗯。」殷凱臣虛應一聲,替她蓋上被子,很快聽見她平緩的呼吸,確認她睡著了,他這才離開。
*** *** ***
來到曉蕾房間,要與她打聲招呼道別,只看見滿地被拆亂的禮盒,卻沒見到她的人。殷凱臣來到一樓,叫住正往門外走去的中年婦女。
「蔣嫂。」
蔣嫂端著托盤,上頭放著兩杯果汁和一些西點、小蛋糕,聽聞叫喚連忙回過身來,一見是他,圓潤的臉上笑咪咪的。
「少爺,好久沒見到您了,真是越來越俊了。」
蔣嫂從殷凱菱小時候就開始擔任照顧她的工作,殷家雙胞胎出生後,蔣嫂也幫著殷凱菱一起帶大弟妹;就連她嫁到顏家,也把蔣嫂一塊兒帶過來。蔣嫂和殷家有著密不可分的親近關係,維繫至今也三、四十年時間了。
「蔣嫂越來越年輕了。這次看到你,又比之前更瘦了,別再瘦下去了,蔣嫂就是要有點胖胖的才好看。」
殷凱臣的幾句話,把蔣嫂哄得笑不攏嘴。「唉呀!少爺您真是的……」
「有看見曉蕾嗎?」就連一樓也不見她的身影。
「傅家小姐來了,兩個女孩在涼亭裡聊天呢,我正要端果汁點心過去。」傅家小姐?傅氏財團千金?就是曉蕾常常掛在嘴邊的那位手帕交、姊妹淘?殷凱臣挑高了眉,總算意識到蔣嫂說的是誰。
「我替你端過去吧。」殷凱臣將托盤接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少爺,您做不來的──噯──」蔣嫂再怎麼呼喊,也無法從人高手長的青年手中奪回托盤,只好目送那俊挺的背影越走越遠。
遠遠地,殷凱臣便看見涼亭裡兩個女孩的背影,她們坐在豪宅後的湖邊,不知道在聊些什麼,曉蕾比手劃腳地,表演得活靈活現,看來很開心。他將腳步放輕、放緩,不想驚擾了她們。
這位在外甥女曉蕾的大肆宣傳下鼎鼎有名的小傅小姐,他從未有幸謀面,今日倒是剛好遇上了──
涼亭內,顏曉蕾望著好友的側臉,心中忐忑不安。「怎麼樣?聽了我的笑話,心情好點沒?」
剛剛正在拆禮物,忙著試穿小舅送的小禮服時,小傅突然來訪。她一看小傅悶悶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沒多說什麼,拉著她到湖邊坐下,劈頭就猛講冷笑話娛樂她,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好難笑。」傅亭嬅一臉正經地啐道。
「呼──幸好你覺得難笑。」曉蕾這才鬆了一口氣。
傅亭嬅斂下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蓄滿了笑意,漸漸擴散到菱形紅唇邊。
她沒什麼朋友,十五年來唯一的好友就是曉蕾,她們認識十多年了,每回心情不好或者覺得委屈,她只會來找曉蕾。
曉蕾從不會問她到底為了什麼事而心情不好,除非她主動說。但曉蕾總有辦法讓她擺脫壞情緒,換回好心情。
見她笑了,顏曉蕾總算有心情炫耀自己身上的新行頭了。
她起身,站在傅亭嬅身邊,拉著身上那件小禮服的裙擺轉圈圈展示。「小傅,快看,我的新衣服怎麼樣?」
傅亭嬅隨意地瞥了好友身上的美麗衣裳一眼,隨即冷淡地哼道:「不怎麼樣。」她經常都是一件T恤、一件牛仔褲就打發了,對美麗的服飾實在沒什麼概念,曉蕾問了等於是白問。
但她不知自己和曉蕾的談話,全都一字不漏地教身後的殷凱臣給聽去。
他挑高眉。他精心挑選、送給曉蕾的禮服竟被說成「不怎麼樣」?難道他的眼光有這麼差嗎?
殷凱臣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想聽聽曉蕾會怎麼反應。
「是嗎?謝謝∼∼」顏曉蕾開心地揚高了嗓音,讓殷凱臣更是不解了。都已經被說不怎麼樣了,還這麼開心?
顏曉蕾緊接著問:「那髮型呢?我昨天剛去沙龍修剪的喔,原來的設計師出國深造了,只好換一個,真怕抓不到我要的型。」她緊張地撥了撥一頭和母親相仿的大波浪披肩長髮,期待著答案。
「土斃了。」
「真的?!哇──那我以後就不用擔心了,可以把頭髮交給她造型。下回一起去好不好?」顏曉蕾興奮地搖晃她的手。
「不用了吧?我這種髮型隨便剪剪就行了。」傅亭嬅隨手撥了撥她那頭俏麗短髮。
「天啊,Allen要是知道你把他精心設計的髮型說成『隨便剪剪』,他一定會難過得哭出來。」顏曉蕾不顧形象地捧著肚子直笑。
傅亭嬅見狀也跟著笑了。「你千萬別告訴他,否則我耳根子就很難清靜了,那個娘娘腔,每次聽他說話我雞皮疙瘩全掉滿地,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