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凱柔。」傅亭嬅面無表情地回答。
警衛恍然大悟。「您是傅小姐?」
「是。」看來殷凱柔知會過了。
「請跟我來。」警衛慇勤地領著她進入大門。
在走入大門之前,傅亭嬅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一再告訴自己──沒事的,只是進去拿個東西,一會兒就出來了,而且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在哪個城市,但絕對不會在台灣,所以,沒事的──
況且,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即便裡頭是地獄、是火海,為了蕾蕾,她也得走一遭。蕾蕾脫軌的行為,絕對不能讓殷家人知道。
做好心理建設,她這才踏入殷家大門。
望著庭院中的一草一木,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有多久不曾踏入這裡了?自從……她眼神微黯,心中厭惡起自己居然如此輕易記起那件事。
殷家一如她印象中的,沒有改變多少,幾名正在庭院中打掃的老傭人看見她來,都露出驚喜的表情;她沒有多作停留,也沒有停步寒暄,僅僅以淡淡微笑當作是招呼,加快腳步踏入殷家主屋。
「傅小姐,小姐在二樓書房等您。」警衛只送她到門口,為她開門請她進入之後便先行離去。
走進屋裡,傅亭嬅忽然覺得一股不安湧上來。
她滿心只想快點從殷凱柔那裡拿到東西,根本不想逗留,越是待在這個曾經有過這麼多回憶的地方,她越是感覺無法呼吸,腦袋像被什麼壓迫似的,彷彿就快要爆炸了。
十分厭惡這種感覺,她很快地朝二樓而去。書房的門半掩,她很自然地推門而入,書房裡頭佈滿藏書,書架一排一排站立著,像個小型的圖書館,卻沒見到裡頭有半個人。
略帶疑惑地蹙眉,傅亭嬅走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櫃,四處找尋殷凱柔。「凱柔姊,你在哪裡?」
沒人開口應聲。
「凱柔姊?」這次她稍微放大了音量。
「東西是你自己要的嗎?」
憑空扔下的一句話,熟悉的低沉磁嗓,近得彷彿就在她耳邊。傅亭嬅心下一抽,轉過身去,不期然看見一張她始終不曾忘記的俊雅臉龐。
倏地瞠大了眼,她不敢置信,那個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見她受到驚嚇,殷凱臣揚起嘴角,雖然笑著,但卻一點溫度也沒有,連眼神也陰鬱得宛若風雨欲來般。
「見到未來姊夫,怎麼這種表情?不打個招呼嗎?」
傅亭嬅心裡狠狠一顫。
姊夫?他居然還敢說是她的姊夫?
傅亭嬅捏緊拳頭,強迫自己不許顫抖,可是她突然發現要開口好難,喉嚨好像被什麼給梗住了一樣。
她嚥下口水,艱澀開口。「凱柔姊呢?我是來找她的。」她刻意強調,不許自己輕易受他影響,然而因為他的出現而心跳加快,卻是不爭的事實。
殷凱臣不回答她的問題,他瞇著眼,教她看不清他的情緒。
以前的殷凱臣不會有這種表情。他總是面帶微笑,儘管笑得並不真誠,但是可以讓人沒有防備地靠近。然而,現在的他,瞇著一雙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像蒙上了一片烏雲似的,淡淡扯開的嘴角,掛著一抹冷淡譏誚的笑。他曾經像個十八世紀的法國貴族,此刻卻像一頭以得體的衣著偽裝的野獸。
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傅亭嬅沒時間察覺自己竟然有些關心他,因為他正將兩手插進口袋,步步朝她逼近。強烈的壓迫感襲來,陰影逐漸籠罩了她,她節節後退,最後整個背部貼在牆面上,已經退無可退。
他離自己好近、好近,以往讓她感覺到溫暖的胸膛,清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依舊,瞬間便教她記起,從前自己有多麼喜愛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彷彿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了……
該死的,怎麼會想起從前的事呢?
傅亭嬅閉了閉眼,心下有些憎惡起自己。
「東西……是你要的嗎?」
一睜開眼,才發現他竟近在咫尺,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與他的交融在一起。有些困難地吞嚥口水,傅亭嬅避開了他讓人心慌的呼吸,力持冷靜而冷淡地說:「這不關你的事吧?」
殷凱臣眼神一黯。「姊夫關心你不為過吧?」
姊夫?又是姊夫!
傅亭嬅情緒激動,胸口起伏不定。她怒視他幽暗的瞳眸,反唇相稽。「你現在做的事,是身為姊夫應該做的嗎?」
殷凱臣沒理會她說的話,反而略低下頭,與她眼對眼。「事後避孕藥?是你自己需要的嗎?是外頭那個傢伙要你來拿的嗎?你跟他發生了什麼事嗎?否則為什麼需要這種東西?」
傅亭嬅呼吸一窒。
他……他在這裡多久了?為什麼知道是阿南陪她過來的?難不成……難不成從她還沒來之前,他就已經在這裡守株待兔了嗎?
「怎麼不說話?默認了嗎?」他的氣息變得粗重,似乎極力在克制從心底焚燒而上的憤怒。
她的眼神轉為冰冷。「從你背叛我的那天起,你就沒有資格干涉我的事情了,姊、夫。」她刻意強調那刺耳的稱呼。天知道要說出那兩個字,必須用去她多少的力氣。
殷凱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幾乎要貼上她的唇,危險地低語:「如果我說我非干涉不可呢?」
傅亭嬅不禁冷笑。「你以為你是誰,今天我要跟誰接吻、要跟誰上床,那都是我的事。也許你該祝福我才──」
她話未說完,便被殷凱臣突如其來的吻給打斷了。
「唔……」傅亭嬅驚喘出聲,用盡所有的力氣推打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離,不許自己受他影響。
殷凱臣幾乎是懲罰性地不斷掠奪她甜美的唇,以男人天生的力量,將她壓制得無法動彈。
下一秒,彷彿火焰一般的舌,硬是突破她緊閉的唇,成功進犯,逼她喚醒從前的甜蜜記憶……
她真的和那個小子發生了什麼事嗎?光是想到她上門來,卻是要找凱柔拿那種東西,一股憤怒就不斷自胸口焚燒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