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眾人移駕至客廳,傅鵬正要人開了一瓶紅酒供殷凱臣品嚐,就是希望他能停留久些,讓彼此更熟絡一點。
「那個……凱臣啊,」幾杯紅酒下肚,傅鵬正有些酒酣耳熱,半瞇著眼,藉酒壯膽提出要求。「轉眼間兩年都過去了,你……你和我們媛媛的婚事,是不是該辦一辦了?」
殷凱臣舉杯啜飲的動作頓了下,很快地回神,含笑答道:「也好。」
一旁的施美清母女互看一眼,滿臉驚喜,好像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乾脆似的,只差沒互相擊掌慶賀。
「那……我就差人去辦了,哈哈哈,哈哈哈,來……」傅鵬正樂得笑開懷,朝他舉杯,很快地,一杯紅酒又見底了。
施美清朝女兒使了個眼色,於是傅亭媛隨著母親起身回二樓自己房間,把客廳留給即將成為岳父和女婿的兩個男人。
一進入房間,母女倆就緊緊握著雙手,相仿的面容上有著掩不住的狂喜。
「媛媛,你聽見了嗎?他也同意將婚事辦一辦哪!」
「聽見了,我聽見了,我不是在作夢吧?媽,不是吧?!」傅亭媛脹紅了臉,腦中已經幻想起自己穿著美麗的白紗,和一身筆挺西服的殷凱臣相偕走上紅毯的畫面,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會因為過多的欣喜而死去。
「不是夢,是真實的,他真的親口說好。」施美清拉著女兒在床沿坐下。「現在你只要乖乖等著準備當殷家少奶奶就好,什麼都不必想,什麼都不必煩惱,婚禮的籌備事宜就交給媽媽。」
「嗯,謝謝媽。」傅亭媛感激地抱著母親。
「只要你嫁入殷家,就等於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完了,也許還能請他幫助你爸爸的公司,也許『傅氏』能夠起死回生也不一定!你看看,這兩年他在巴黎發展得多好!」
「這麼說來,嫁人後,我也要到巴黎去?」
「那是當然的啊!傻媛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今天嫁了個王子,當然跟著王子啦!」施美清開心地瞇著眼直笑。
母女倆就在房裡說說笑笑,一起編織著美好的未來……
*** *** ***
時間近午夜,傅家上上下下已經一片靜悄悄了。
早先就上樓的傅家母女一直都沒下樓來,而坐在自己對面的傅鵬正早已經喝醉,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點亮暈黃燈光的客廳裡,殷凱臣仍舊安然坐著。
他的雙腿優雅地交疊,修長的指間夾著裝有紅酒的高腳杯,垂眸望著杯裡暗紅色的酒液,正耐心等待某個人出現。
她還是不斷地逃避他。
每次來到傅家,能見到她的機會總是少之又少的。
然而,每回好不容易見了面,她總是迫不及待地逃走,彷彿他是什麼噬人的猛獸一樣。
幾次下來,她彷彿身上裝了雷達,只要他稍微一靠近,就能收到消息,接著便退到不會見面的安全距離之外,躲得遠遠的……
他明白自己該對她死心,該與她保持安全距離,但他真的做不到。
有時候刻意躲藏起來,隔著遠遠的距離觀望,見她輕鎖蛾眉,不復笑容,原本見著她的喜悅也跟著消失了。
殷凱臣看了一眼牆上的復古壁鐘,長針短針交疊在數字十二之上。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稍微拉整身上的衣物。淡淡瞥了熟睡中的傅鵬正一眼,他決定離開了。
轟隆轟隆轟隆……
引擎的低吼聲由遠而近,最後在傅家大宅門外靜止。
傅亭嬅自後座下來,看了下表,忍不住掄起粉拳捶了前座騎士的肩膀一下。「遲到一分鐘。就跟你說我是灰姑娘,十二點前要到家。」
段振南無辜地挑挑眉。「不過一分鐘也要計較?好啦,看在我帶你去吃了這麼棒的晚餐分上,別計較那區區一分鐘咩!」
「我明天一早還有課,你還故意把我的時間拖晚,若是害我明天早上爬不起來,你就死定了。」傅亭嬅沒好氣地道。
「沒辦法,我捨不得讓你回家啊。」他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傅亭嬅裝作沒聽到這句有些曖昧的話,開口催促道:「快點回家吧,否則段媽媽會擔心。」
「我可以把這句話解讀為你也擔心我太晚回家嗎?」段振南瞅著她,黑眸閃閃發亮。
「我要進去了。」傅亭嬅懶得理他,轉身要走。
段振南連忙跳下車一把拉住她,忍不住抱怨:「真絕情。」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唇在她額心輕觸了下,然後飛快上車,笑著揮手。「拜拜,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過來。」
傅亭嬅愣在原地,一手按著剛剛被阿南吻過的地方,望著他呼嘯離去的方向,不由地在心裡歎氣。
阿南應該值得更好的女孩才對……
正準備轉身進家門,忽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她腳步一頓,遲疑了會兒,還是回頭察看。
這一看,卻教她愣得更嚴重了──今天早上才夢到他,晚上他就出現了,未免太巧了吧?
眼看對方踩著閒適的步伐朝自己走來,她卻渾身僵硬,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殷凱臣把兩手插進口袋,才能夠忍住想伸手抹去她額間被親吻過的痕跡。他朝剛剛段振南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面對著她,眼中閃過兩簇小火光,撇嘴一笑。「看來童話故事是騙人的,儘管過了十二點,灰姑娘還是有癡心王子護送回家。」
好聽的低沉磁嗓傳進傅亭嬅耳中,讓她回過神來。
她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要進門。
「每天都玩到這個時候才回家嗎?現在治安敗壞,不怕突然有什麼意外嗎?」殷凱臣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傅亭嬅頭也不回地反唇相稽道:「你還是去關心你的未婚妻吧,至於我,就不勞你費心了。」她走進大門,要保全把門關上,走向主屋的路上,她叫自己不許輕易受他影響。
「晚安。」門外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