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驚訝的聲音。
「走!」沒錯了,是她!
他心中唯一的念頭是,一定要保她平安!於是拚著最後一口氣,抓起她提氣狂奔。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以為你們還逃得掉嗎?」身後,阿當罕放肆的狂笑傳來,就像死神發出的訃告。
赤烈停住狂奔的腳步。
洞外,一輪上弦月正清冷的照著士兵的鐵衣,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夜空,出鞘的利刀在火光中閃著嗜血的光芒!
「該死!」赤烈忍不住詛咒。
前有敵人,後有追兵,他們的景況糟得不能再糟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力氣已經用盡,連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
第七章
「元赤烈,你還是乖乖受死吧!哈哈哈……」阿當罕的獰笑聲越來越近,眼看只有一步之遙。
「赤烈哥哥……」他們真的無路可逃了嗎?梅憐白蒼白著小臉,一臉恐懼。
「躲在我後面別出來!」
「可是……」
「別說話!」他將她扯到身後。
「真希望丞相大人也能看見你現在這樣子!什麼大元第一勇士,最後還不是像條狗一樣死在我手下!哈哈哈哈……」阿當罕面色猙獰的出現在他倆身後。
獰笑聲裡,刀光像閃電般襲來。
「元赤烈,你受死吧!」
他咬牙欲再戰,「匡啷」一聲,他無力的手指竟連匕首也握不住,何況是再戰!
眼見大刀就要將赤烈劈成兩半,突然,阿當罕胸前突出了一個箭鏃。
「呃--」阿當罕的豹眼暴凸。
「啊……」梅憐白的尖叫聲裡,血花四濺,只見阿當罕的身子被從腰部斜劈成兩半,鮮血流了一地。
「屬下努哈爾救駕來遲,請大諾顏責罰!」一個男人跪倒在赤烈面前。
先前努哈爾和他的手下從大都急急趕來,卻比阿當罕他們晚到一步。當時,阿當罕已經騙得梅憐白的信任,讓她帶路去「救」赤烈了。
見此情景,努哈爾也不聲張,只帶著人一路悄悄的跟在他們後面,找機會幹掉阿當罕的人,再用自己人混入。
因為事情做得隱密,而阿當罕又沉浸在加官晉爵的美夢中,竟沒能發現自己的隊伍裡出現了異樣。
趁著阿當罕一個人帶著梅憐白走進山洞,努哈爾和他的人一舉發動,徹底制住阿當罕的手下,至此,李代桃僵之計才算徹底完成。也因此,他們才能出其不意的救了赤烈。
「努哈爾?你是懷寧王鐵穆耳的手下?」赤烈略一思索。
「是。」
「好。」援兵一來,赤烈精神一鬆懈,就再也支撐不住了,整個人仰天倒下。
「大諾顏,你怎麼了?大諾顏……」努哈爾嚇得直喊,「御醫呢?還不快來給大諾顏診治!」
大諾顏萬一在他手裡出了什麼問題,主子還不扒了他的皮嗎?努哈爾心裡急啊!
「大諾顏?赤烈哥哥他……」居然是蒙古人?!還是大諾顏……梅憐白只覺得心越來越沉,彼此交握的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
赤烈的手滑落到地上,而他的神志也迷糊了。
「御醫呢?怎麼還沒來?」
「藥材呢?不是叫你們帶過來的嗎?」
現場亂糟糟的,所有人都被支使得團團轉,梅憐白很快就被人群擠開了。
他是她傾心愛著的人。為了他,她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相愛並不等於一切。
他與她--大諾顏元赤烈和鄉下姑娘之間,有著天與地一般遙遠的距離!
她失魂落魄的站著,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咦?那位姑娘到哪裡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現場響起努哈爾的聲音。
「不知道,大概回家了吧!」手下隨便看了看,沒看見她瘦小的身體,就隨口應了一句。
「哦!」努哈爾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就傳來御醫的聲音。
「努哈爾大人,大諾顏的情況不太妙,咱們得趕緊下山才是。」
「擔架!擔架在哪裡啊?死兔崽子們,還不趕緊去抬個擔架過來?」努哈爾抓狂的喊道。
天大地大,眼前大諾顏的生死最重要!他立刻將那瘦巴巴的小女人拋到腦後。
當然,如果他知道等大諾顏醒來之後,自己將會遭受怎樣可怕的炮轟,他絕對不會任那丫頭走人的!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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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燒村已是幾天前的事了,可是空氣裡仍瀰漫著濃濃的焦臭味。她所熟悉的貧瘠小山村,被燒成了一片焦地。
雙腳才踏上這片焦上,梅憐白就似乎聽見一聲聲淒慘的叫聲。
李家大嬸、張家小弟……這些昔日熟悉的鄰居們,此刻都成了焦黑扭曲的屍體。幸運的,是被殺了再燒,不幸的,則是被困在火海裡活生生燒死。
梅家的小石屋也被火燒得坍塌了。
「小白,都是姊姊不好……」梅憐白癱坐在屋前地上,沉痛的啜泣著。
早知道將小白留在家裡會害了他,就算是死,她也要帶著小白在身邊呀!小白,都是姊姊害了你……
老天彷彿也感受到她的悲哀,從她和赤烈分開至今,已經下了好幾場雨。她身上的衣衫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起初梅憐白還能感覺到餓的滋味,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她對饑寒已無知無覺了。
她只是怔怔的呆坐著。
「為什麼離開我?」驀的,一把傘遮住了掃向她的風雨,高大的赤烈出現在她身後。
後面,還跟著惴惴不安的御醫們,以及被他炮轟得很慘的努哈爾。
梅憐白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不言不動,只是張著一雙黝黑的眼眸望著石屋的殘骸。
「為什麼妳要丟下我,一個人走開?」赤烈見她毫無反應,逕自繞到她的身前,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所有的人都死了,小白也死了。」她的視線越過他,投向倒塌的石屋。
「可是妳還有我啊!」
「如果不是我要他留在屋裡,他也許就不會死了。小白是我害死的,是我……」梅憐白像是聽不見他的話,只在嘴裡不住喃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