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賑災使已經到了江南,一切都會回復正常,他們也不必離鄉背井了……
想到開心處,瘦削的小臉上也浮現了笑容。
「有肉呢!」聞到濃郁的肉香,好久不識肉味的小白拍著小手,開心的叫著。
「糟糕!」她只顧發呆,竟忘了鍋灶上還燉著肉。
她驚呼一聲,也顧不得燙手,從鍋台上搶救下那鍋珍貴的肉。
打開一看,湯汁幾乎都燒乾了,不過也因此湯汁黏稠、香味濃郁,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好香啊!」誘人的濃香引得小白直吞口水。
「小白一定餓了,先吃塊肉吧!」她憐惜的說。也真是可憐了小白,都好幾個月不知肉味了呢!
「小白要等赤烈哥哥一起吃。」小白咬著一根小手指頭,張著一雙大眼,垂涎的望著燉鍋,卻一臉堅決的克制住了誘惑。
這些日子裡,赤烈已經抓住了小白的心。身體才好些,小白就圍著他,赤烈哥哥長、赤烈哥哥短的喊個不停,親熱得不得了。
不知不覺中,赤烈也成了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如果不是他撐著仍然虛弱的身體上山打獵,他們姊弟倆一定餓死了吧!
雖然他的身體還很糟糕,只能設陷阱捕些小獵物,常常還是空手而歸,不過比起同村的其他人,算是很不錯的了。
沒想到她這一砸還真是砸到了寶貝呢!梅憐白甚至產生「如果他能永遠留在這裡就好了」的念頭。
哎呀!梅憐白,妳還真是不知羞。
她用雙手摀住漲得紅通通的小臉。
「赤烈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小白好餓……」冷不防,小白將小臉湊到她面前,可憐兮兮的道。
「啊!』失神中的梅憐白猛的被他嚇了一大跳。
看天色有些晚了,平常這時候應該已經到家了啊!今天怎麼遲了?是遇到猛獸嗎?還是傷口又惡化了?今天中午他沒有回來,藥也還沒換,他該不會暈倒在山上了吧……
梅憐白心慌意亂的,頻頻往外張望。
咦?她好像聽見……
「姊姊,赤烈哥哥會不會不回來了?」小白使勁拉她的衣袖,想喚回她的注意。
「不會!」她的聲音大得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哇哇哇……」小白被她的疾言厲色嚇得大哭起來。
「小白乖,別哭……」梅憐白心不在焉的安慰著,豎起耳朵聽聽外面的動靜。
嗯,真的有聲音,而且那聲音越來越近……
外面究竟出什麼事了?
「你待在這裡別亂跑,姊姊出去看看。」梅憐白叮嚀一聲,逕自站起來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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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赤烈去拾掉入圈套裡的兔子時,不小心踉蹌了下,差點栽進自己設的陷阱裡。
呵呵!他的身體還真是越來越嬌弱了。
以前就算背上被砍了一刀,用布裹一裹他仍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衝上陣殺敵;可現在才這麼一點傷口,就弄得自己如此狼狽。
他一邊自嘲,一邊小心的俯下身去拎起那只倒楣的兔子。
嗯∼∼這傢伙還挺有份量的嘛!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重量,他粗獷的大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家裡那兩隻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東西,也該好好的補一補了,這隻兔子足夠一家人吃頓熱呼呼的沙鍋燉兔了。
還有他先前抓到的那只瘦巴巴的狐狸,全身雖沒幾兩肉,不過那身蓬鬆的皮毛若剝下來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場。
可以做條暖和的圍脖,嗯……也許做一頂小帽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赤烈在心裡盤算著,越想越覺得開心,渾然沒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裡已然將這對姊弟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中。
不知是獵物比平常沉重,還是這段路比平常更遠,赤烈走得直喘氣,等他走近那條熟悉的入村小路時,天色已有些暗了。
咦?天邊怎會有紅得像火一樣的雲彩?
赤烈極目遠眺,一絲疑惑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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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先前還是一片死寂的村子,忽然變得人聲鼎沸。
濃煙四起,到處都是瘋狂奔跑的人,男女老少哭著喊著,赤著腳、散著發,有的還是裸著身子只套條褲子。
出什麼事了?!梅憐白茫然的看著這一切。
「嚏睫」馬蹄聲裡,一隊騎著馬的蒙古兵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官兵來啦!」
「官兵來屠村了!」
梅憐白看見熟識的鄉鄰們一個個驚恐萬分,到處亂竄……
整個村子亂成了一鍋粥,而那些舔食著茅屋的赤紅火焰,則成了最悲壯的背景。
屠、屠村?!梅憐白的腦子裡一團混亂。
「殺光,統統殺光!」
「是。」
「把所有東西都燒了,什麼都不許留下。」
「……」
那些騎著馬、拿著火把的蒙古騎兵,就像在麥地裡收割成熟莊稼的農夫一樣,大刀輕飄飄的一揮,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就飛上了天。
村長李叔、村北的小妞妞、隔壁的劉三……沒有一個能倖免。到處都是殺戮、到處都是噴湧的血漬、到處都是慘叫聲……還間雜著亢奮的大笑。
不,這已經不是她記憶裡恬靜的小山村,而是一個只有屠夫與獵物的人間地獄!
「別殺啦!求求你們別再殺人啦!啊啊啊啊啊……」梅憐白嘶聲尖叫,瀕臨崩潰了。
「這裡還有一個!」她的尖叫吸引了蒙古騎兵的注意,當下一騎朝她飛馳而來。
「不--」梅憐白想逃,可是她的腳就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邁不開。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大刀在半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刀尖滴下的血漬在夕陽下閃出邪魅的光,死亡的氣息朝她迎面襲來……
生死存亡之際,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赤烈的身影--雖然他瘦得整個人都脫了形,卻絲毫無損他的氣勢;還有他那雙看似兇惡,卻讓她時時能感受到溫柔的虎眸……
「元赤烈……」不自禁的,她的雙唇溜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