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真的為了一個即將失勢破產的男人,要跟我脫離父女關係嗎?」
沒拉到人,杜容博氣得整張臉都抖了起來。
「是。」她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簡單有力的回答。
「你,你這個不孝女。」
「我承認我是不孝,父親,你請回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以後,她也不會再踏入那個「家」一步。
「你……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又沒錢又沒勢,你跟他在一起,對我們杜家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選男友的條件是我喜歡,看得順眼,而非這個男人對杜家是否有什麼幫助。」杜雪冰柔和的嗓音暗藏著諷刺。
「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你和薛沐翔交往,你只能嫁給對我們杜家有幫助的男人,不然我的公司怎麼辦?那是我辛苦了大半輩子的成就啊……我絕對不准你和一個沒錢沒勢的男人交往
杜容博氣到想打人,杜雪冰才想後退,卻有人更快的把杜容博的手攔下。
「阿翔?」頭一偏,她看到薛沐翔完美如天神般的高大身影,適時的出現在她身後,一顆芳心輕顫。
在國外獨自生活了十年,她早已習慣事事獨立自主,不依賴他人;但此時見到他宛如保護神的姿態,卻讓她很想馬上窩進他懷中,讓他成為她可依靠的一片天。
「因為你出來開門,很久都沒回來,我才想出來看看。」薛沐翔沒注意到她心中的想法,只是簡單回答,眼神在看向想打人的杜容博身上時,突地轉冷。
「杜總裁,就算我家即將失勢破產,我也不歡迎一個會打女人的有錢人來我家撒潑,何況還是一個想賣女求榮的有、錢、人。」
心疼她的處境,他往前一站,高大的身軀恰好把杜雪冰的身子擋住大半,沒有高低起伏的語調,卻讓人感到一絲絲寒意。
怪不得阿雪在看見他們母子的互動時,總會露出羨慕的表情,更常常跑來他家一待就是一天。
有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任誰都不會樂意待在家中。
「這是我的家務事,關你什麼事?」杜容博畏懼他此時散發出的強大氣勢,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然後強鎮定的開口。
「你的家務事我是管不著,但你現在站的土地是我家的,想打的女人更是我未來的老婆,杜總裁,你說說,這事,我有沒有資格管?」薛沐翔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但雪兒是我的女兒。」
「那又如何?」薛沐翔無溫度的回諷,「反正杜總裁你都要和阿雪脫離父女關係了,而且我記得杜總裁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要是你想繼續賣女求榮的話,少了阿雪也沒差吧?」
「你在胡說什麼?小芙是我的寶貝女兒,我怎麼可能會賣女求榮?」杜容博老臉漲紅的喝斥,沒發覺薛沐翔的臉色越加難看。
「那阿雪呢?她就不是你的寶貝女兒嗎?」
薛沐翔瞄了一眼站在他後頭的纖細身影,只是這時她頭微低,讓人看不出她現在的心情為何,只有不知何時爬上他衣角揪住的小手,洩露出她此時不平靜的內心。
「呃……」杜容博一時便住,講不出話來。「講不出來嗎?杜總裁,既然你不要阿雪,我要。」薛沐翔冷凝著張臉,銳利的視線毫不留情的射向他,大手更緊緊的握住杜雪冰揪著他衣角的小手,傳遞他的心疼、不捨、和他想守護她的堅定。
「杜總裁,我家不歡迎你,阿雪也不歡迎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上門了,再見,不送。」薛沐翔毫不客氣的拉著杜雪冰轉身進屋,不再多看杜容博那一副醜陋的嘴臉。
「阿雪,你沒事吧?」斂去冷容,他拉著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只是握著她的手依然沒放。
「……沒事,其實我早就對所謂的家人親情看破了……」杜雪冰靜默半晌,唇角微勾,眸底淨是一片漠然。
「在我六歲時,媽媽因病過世,隔天,父親就娶了已經懷有身孕的後母進門……我喜歡伯母,是因為在伯母身上,我可以找到我渴望的母愛親情,只是好笑的是……我連在我六歲前,媽媽是否愛我一事,都不能確定……」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他,眼神空洞無神。
「父親——呵,他的心裡壓根沒有我的存在,因為當初他娶媽媽,僅是為了媽媽身後的龐大嫁妝,所以他的心從來沒放在媽媽身上,即使多了一個我,情形依舊相同……」
她頓了下,唇角越發苦澀。
「我在他的眼中到底算是什麼呢?僅是一個不小心而產生的意外嗎?既然不要我,當初又為何要生下我?」
她無神的眸中多了絲茫然,似乎一時間找不到她存在的理由。
「阿雪,別再說了,我的懷抱借你,想哭就哭吧,大聲的把你心中的鬱悶、不滿,統統都哭出來。」
薛沐翔看見她的模樣,突然感到一絲心酸,大手一撈,把她無神采的小臉按在自己胸口。
隱約中,他似乎看到一個孤單,渴望親情的小阿雪,隨著年齡增長,這個小阿雪埋藏在柔順的面具底下、藏匿於精明的保護膜中,讓他感到更加不捨。
「哭?我為什麼要哭?本來我就不對這個『家』抱持什麼信心了,父親、母親、妹妹他們才是一家人,這個事實,我早就知道了……」她從他懷中傳出的話,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
只是為什麼,她在聽到父親尢妹妹辯駁的話時,她的心還是會痛?傷心的眼淚也盛滿眼眶?
她還以為對那一家人,她早已沒了心,也沒了情……
「阿雪,哭吧,盡量的哭吧,只是哭完後,你要記得,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媽,我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我不是一個人……」
「是,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哭吧,阿雪,你把心底所有的痛苦都化作淚水,盡量的哭出來吧!」他用力的抱緊她,對她的不捨累積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