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著蒲美娟,又看看楚心雲,一個悲從中來,突然放聲大哭。
女人哭得驚天動地,連巡邏員警都進來關照。
於是,原本是一點應該打烊的sound 0f Love,為了安撫這個女人,一直拖到快三點才打烊,把那女人送走。
蒲美娟和楚心雲背靠著背,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走吧。\"蒲美娟對楚心雲說:\"我再整理一下,馬上就走。\"於是,楚心雲拖著疲累的身子離開。
*** *** ***
總是在這樣平靜無波的夜晚,盛中天才會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內有一股一觸即發的力量。
他想起了母親過世之前所對他說的話。
\"我恐怕養了一隻獅子在你的靈魂裡。\"從小到大,每當盛中天在外面闖了禍之後,盛中天的母親總是這樣子自嘲自解。
傷痕纍纍的同學或者是鄰居,其實並不知道他們是一個黑道世家。要是知道的話,恐怕他們也不敢來盛家興師問罪。
來訪的家長,通常劈頭就是大聲質問盛中天的母親,問她:\"你是怎麼教小孩的,你們家的人難道都是流氓嗎?上一次是盛中鳴打我的小孩,這一次是盛中天打我的小孩,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們家姓盛的。下一次會是誰要來打我家的小孩?\"被他們說中了,他們盛家的的確確是黑道世家,從盛中天的爺爺開始跑龍套,到盛中天的父親自創洪堂,一家三代到了盛中天,還是黑道。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們賠償,加倍賠償。\"盛中天的母親自覺理虧,鞠躬哈腰地道歉,像一般平常人家溫柔敦厚的母親一樣。
她從來不讓盛中天的父親出面處理小孩子的事情,因為她不認為小孩子的世界,需要動用到黑道的力量解決。
但每當那些家長帶著小孩子來到盛中天的家,隔天到學校之後,盛中天又會繼續對那些小孩子開扁,理由是一\"你們家憑什麼來要錢?你自己這樣作弄女生,被打是活該好不好?!\"盛中天面對母親的質問,總是倔強得不肯說出理由,最後頂多勉強說出\"他們做錯事情就該打\"這句話。
\"要打也不是你來打,是老師好嗎?\"盛中天的母親說。
\"老師根本不會打,他們是家長會那個幫派的人。\"盛中天回答。
\"你難道不會當作沒有看到嗎?這樣又是何苦?\"
\"可是我看到了!\"盛中天固執地說著。\"我必須主持公道。\"我必須主持公道。這是盛中天小的時候最常和母親起的爭執。盛中天的母親始終說服不了他,於是感歎著對他說:\"我恐怕養了一隻獅子在你的靈魂裡。\"凌晨三點鐘,盛中天坐在K2的某一個角落裡面,回想起了這些往事的片段。
盛中天會來到這間PUB,完全是為了交易。
這一天晚上,洪堂準備和呂世民進行槍械交易。
呂世民看中了盛中天從俄羅斯黑幫手上得到的那批武器,雖然這批武器在盛中天的眼裡還不是什麼好貨色,但是在台灣所有黑幫的眼中,卻是炙手可熱的好貨,他們無不爭相出高價向洪堂購買,最後由呂世民拔得頭籌,得到和洪堂交易的機會。
不過,呂世民那一邊的人,竟然遲遲未出現。
盛中天坐在這個PUB裡面他所習慣的角落,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帶了三十個人來到這裡,現在只剩下他和戴少平還清醒著。
\"再來一杯嗎?\"戴少平問他。
\"嗯。\"今天的盛中天,穿著一件緞面的黑色襯衫,金色的扣子上是獅子頭的圖騰,前襟一路直開到胸口,胸前起伏均勻的肌肉,在合身的襯衫底下若隱若現,而那耀眼的金色十字架項煉就躺在那裡。
黑色一直是盛中天最愛的顏色,至於金色,則是唯一能和黑色完美相稱的顏色。
偉岸的身軀,以及懾人的氣勢,讓他遠遠看去,很像是一頭獅子。
他的眉毛既粗且濃,一雙眼睛熠熠發亮,他的臉形削長但飽滿,在他線條分明的臉部肌肉上,看不出一絲瑕疵。
但是,他的臉上卻有著不符年紀的滄桑。
從戴少平的手中接過酒,盛中天開了口:\"少平,你跟我哥多久了?\" \"八年。\"戴少平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彷彿對於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感覺。
戴少平在他十四歲那一年,被盛中鳴看中。
當年的戴少平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蒼白少年,有一次盛中鳴帶著人去向戴少平收保護費,戴少平說什麼也不肯給,雖然他打不過盛中鳴所帶去的二十個人,可是他仍然驕傲得不肯投降,不肯認輸,盛中鳴因此看中了他。
\"你打算跟他多久?\"盛中天繼續問他。
戴少平喝了一口手中端著的威士忌,回答:\"那要看你什麼時候決定繼任洪堂堂主的位置。\"
\"洪堂是屬於我哥的,不可能輕易換堂主。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盛中天平靜地回答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事實上,他想要問的是,戴少平可有漂白的打算。
也是暗問自己。
\"可是誰不知道,洪堂是你盛中天去開發了莫斯科這條財路之後,才有今天這番局面。我記得盛老在臨終前……\"戴少平想提起盛老在臨終以前,話裡曾經隱含著要盛中天接棒的意思,可是被盛中天用眼色給制止住了。
雖然盛老要讓盛中天接棒的事情眾所皆知,可是,只要他的哥哥盛中鳴在位的一天,他就不容許任何人提起,也不應該被提起。
他認為,這是對於盛中鳴最基本的尊重。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就和你跟著我哥一樣,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說得很對。\"戴少平只能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