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藥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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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兩道寒光差點讓他以為冬天提前到了,害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莫非,這小倆口吵架了?

  「兩位客倌,本店只剩一間客房了。」他心驚膽顫地說出這個事實。

  「我們要了。」雲深深一拍定案。

  「不行,我們再找別家吧。」謝清華說道。

  「這位姑娘,」店小二這句話剛一出口,只覺得眼前姑娘的眼神正把自己千刀萬剮,但他本著店小二的骨氣還是決定要把這件事說出來,「您去別家也找不到房了。」

  「為什麼?」謝清華狐疑地問道。

  他只是覺得這個小城熱鬧得不尋常,卻不知道為什麼。

  雲深深也注意到了,這大廳之上除了一些看上去是商人模樣的人之外,還多了不少江湖氣頗重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問道。

  「官倌不知道嗎?這可是城裡幾十年來的一件大事啊。」店小二的眼睛瞪得都快從眼眶中脫出來了,「本城城主的女兒,人稱江湖白蓮仙子,艷冠天下的江湖美人排行第三的秋霜冷秋大小姐明天要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雲深深雙手一拍,沒想到行走江湖必遇的幾件大事,武林大會、比武招親、江湖仇殺,她一下山就碰到了一項。

  興奮,她全身的神經都在叫囂著,江湖啊,這就是江湖啊!

  「小二,明天的招親在哪舉行啊?」她掏出一碇碎銀子放在桌上。

  店小二每天都在招待這些江湖人,哪有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拿了銀子,話就多了起來,隨即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講明白。

  原來如此啊!秋霜冷到了出嫁的年紀,可是對求親的人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睛,家人沒有辦法,只好為她辦了這個招親大會。

  不過美人的號召力就是大啊,什麼武林四公子、七俊傑、十才子、十八羅漢,最後一個是秋家請來的護院,總之就是未婚的、長相過得去、文采還可以的、武功上得了檯面的,非僧非道的人全到齊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雲深深興奮無比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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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謝清華坐在房裡,正準備質問為他煎藥而回的雲深深。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什麼叫女子的名節嗎?

  「喂,病書生,明天我們倆也去招親吧。」她將藥放在他面前,監視著他一點不漏的喝下去之後說道。

  聞言,謝清華那滿嘴的藥湯差點沒噴出去。

  看樣子,她果然不知道。

  「妳是女的。」他恨恨地將藥一飲而盡。說老實話,她每天不知道都給他弄了些什麼藥,雖然心悸的情況還是很嚴重,但痛苦不堪的感覺的確是被壓制住了,只是,她的藥實在是太難吃了。

  又酸又苦又鹹又澀,他這個藥罐子從來也沒吃過如此難吃的藥。

  「我知道,」雲深深在他身邊坐下,「我一直都待在祁連山裡,偶爾下山也是替人問診,從來都沒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所以啊,我要一次玩個痛快。」

  玩?!她所做的一切都因為好玩。

  那他呢?說什麼要救他、要治好他,也是因為好玩吧?

  初見時聽到她說的喜歡他,是他的錯覺吧!

  也對,像他這樣活過今天不知明天的人,有什麼資格去管她的事呢?

  「祝妳玩得愉快。」謝清華疲憊地倒在床上,「我累了。」

  「不,是祝我們。」雲深深轉過身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是、我、們。」

  是有人在他們倆之間拴了根繩子嗎?

  他看著身邊一臉理所當然的她,她憑什麼認為他會和她一起行動呢?

  她的臉在油燈燈光下彷彿鍍了一層光暈,散發著迷人的光彩,筆直的眉毛,不乏英氣的唇,亦男亦女,卻又十分美麗。

  他知道這不是她真正的樣子,可是他依然覺得心跳如狂,她的身上有一股自然散發的藥香味,綿密地入侵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暗暗抓緊自己的手掌,才沒有讓那種心悸的感覺將自己淹沒。

  雲深深拿出一襲白紗在房裡搭了個吊床,她躺在白紗裡,如同一個躺臥在雲中的清靈仙子,聽到他的呼吸有異,連忙探首一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謝清華低頭道,不敢看她。

  不是因為膽小,只是覺得迷惘。

  「藥罐子,要是治好病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呢?」不知道為什麼,一時也無法闔眼,她在白紗之上晃啊晃啊的問道。

  「我要到處走走看看,比如去應天,我很久以前就想去了。」他悶悶地說,心中卻在歎氣,他真的有機會實現這個心願嗎?「那兒是皇城所在,我很想去看看。」

  「去應天府?秦淮河上艷色重,紙醉金迷無人醒。謝清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風流才子?」雲深深揶揄地道。

  「應天府又不是只有一條秦淮河!」謝清華有點氣急敗壞地回了句。

  「那還有什麼?」雲深深更好奇了。

  「很多很多,比如鍾山綠樹如雲,周處讀書樓中尋典故,棲霞樓上看千佛,雨花台上尋落石……」他輕輕地在黑暗中細數,直到雲深深的回答一點一點的緩慢與低聲下去。

  她睡著了。

  在他的話語陪伴之下,毫不設防地睡著了。

  劈啪兩聲,油燈芯爆了兩個火花,便也暗了下去。

  這樣的夜裡,連空氣裡都只剩下細細風聲,

  謝清華在黑暗之中睜著兩隻眼睛,他睡不著。

  真是奇怪,在馬車裡的時候,那樣顛簸搖晃,他都睡得極安穩,為什麼現在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了呢?

  他仔細地回想著他活了二十二年以來的所有時光,二十歲之前的他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像所有有抱負的年輕人一樣,充滿著遠大的抱負;二十歲之後,那樣的生活彷彿一朝之間崩塌了,他像陷入泥濘之中無法自拔;而現在,他好像掉到不屬於自己的異地國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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