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轉身走向門口,打開牆上一個開關不曉得做了什麼事,原本已經夠陰暗的公寓頓時一片漆黑,冷氣和音樂聲都停了,公寓裡變得悶熱不堪。
「你在做什麼!」
趙雲騰不以為意地說:「我把電源總開關關掉了呀。非洲叢林裡怎麼會有水電?這不是自欺欺人嗎?當然要停掉才能徹底享受自然風味,妳說是不是?」
「……」言紫霓的顏面神經有點抽筋。在這種大熱天,要是沒水電,這間公寓還能住人嗎?沒想到他居然想得出這招!
「啊,對了。」他一拍大腿,「非洲叢林裡也不會有浴室跟洗手間這種虛偽的東西,還是鎖起來的好。我馬上找鎖匠來。」說著,他又開始撥起電話。
她咬牙切齒地咒罵,「你這混蛋!」
這傢伙真是太狠了,做事一點節制都沒有!
話又說回來,她自己也差不多……
趙雲騰安排完畢,仍是一臉風平浪靜,「好了,我得回家承歡膝下了,言小姐自己慢慢享受吧。如果玩膩了,隨時歡迎妳回歸人類社會,去住高級飯店,當然還是得用我的錢。再見。」
帶著一臉竊笑關上門,他忽然有股想要跳舞的衝動。
*** *** ***
趙家大宅的晚餐時間向來很安靜,除了家長趙鵬程,沒人敢隨便出聲,然而今晚用餐時特別熱鬧。
趙夫人聽到言紫霓所做的事,顧不得貴婦風範,尖聲道:「這女孩做事太超過了!」
但她的次子非常欣賞這種玩笑,差點笑到把茶噴出來,嗆咳了一陣才開口--
「這要花不少錢吧?」
「她有我的附卡。」
「她用你的錢來整你?我開始喜歡她了。」趙雲翔讚賞地說:「不過,原來趙老大你也是個狠角色啊!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多謝誇獎。」
趙鵬程十分不悅,「言家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太不像話了!」
趙雲翔嗤之以鼻,「不像話的是你們吧!人家不肯嫁,你們硬要逼婚,這跟上匪搶親有什麼差別?況且,那個女人讓我們家丟盡了臉,本來就沒必要讓她進門,現在正是解除婚約的大好時機,幹麼要自討苦吃?」
「話是沒錯,但是這一來關係也破壞掉了。」趙雲騰不疾不徐地分析,「現在言家對我們是感謝得不得了,以後的合作一定會更順利,這樣對我們比較有利,不是嗎?」
趙鵬程讚賞地看著他的長子,「沒錯,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有這種遠見,不需要計較一些小事。至於那個女人,等到進門之後再教訓她就可以了。」
趙雲翔望著他的父兄,心中暗罵:變態!
這時趙雲騰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談話,他接了起來,「喂?」
手機裡傳來響遍全屋的大叫聲,「你快回來開浴室門啦!」
他強忍著笑意,「怎麼?妳不是喜歡享受野外生活嗎?」
「少廢話,快回來!」
「那妳說我床上的蛇怎麼辦?」
「已經拿走了。」
「那烏龜跟蜥蜴呢?還有滿屋子的樹?」
言紫霓的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全都清掉了,你快點回來就是了!」
「好,我馬上到。再見。」他穿好衣服起身,「爸、媽,我先走了。」
趙雲騰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帶著滿臉竊笑走出餐廳,完全沒注意到妹妹臉上驚訝的表情。
*** *** ***
當趙雲騰打開家門的時候,言紫霓正縮在沙發上,恨恨地盯著門口。看到他進來,立刻別開視線。
盛夏的夜裡,她一個人關在沒有冷氣、沒有水電,連洗手間都不能用的公寓,簡直有如身在地獄。偏偏她父母還在氣頭上,不准她回家,她又沒有朋友可以投靠,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要她拿趙雲騰的信用卡去住飯店,還不如砍了她的頭。
幾經思索,終於還是一咬牙向他低頭。
趙雲騰看著她漲紅的臉,怨憤委屈的表情,還有眼中強忍的淚珠,不禁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女孩子。但是轉念一想,這事既然是她自己挑起的,她就要有願賭服輸的覺悟。
這是戰爭,絕對不能讓步。
很顯然的,言紫霓同樣沒有讓步的打算。
深夜一點半,她房中忽然傳出震天價響的音樂聲,幾乎把整棟樓都震動了,節奏慷慨激昂的進行曲,正象徵著她心中高昂的鬥志。
她聽著樂聲,心中非常得意。趙雲騰每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他絕對禁不起這種疲勞轟炸的。照這種情況看來,不到一個禮拜他就會投降了。
因此,雖然耳朵有點受不了,她一定要忍耐,搞不好再過一個鐘頭,趙雲騰就會來敲門了。
然而他沒有來。
一天、兩天過去,言紫霓天天在半夜把音響開到最大,趙雲騰卻好似耳聾一般毫無反應。
這一來苦的反而是她自己。熬夜是女人的大敵,不管白天再怎麼拚命補眠,還是覺得很疲倦,更消不去深深的黑眼圈和滿臉的痘子,況且,鄰居接二連三跑來抗議,也讓她大呼吃不消。
第七天,她再也受不了了,關掉音響衝進他房中,卻發現床上一個人都沒有,而旁邊書房的燈還亮著。
不會吧……她不敢置信地推開書房門,只見趙雲騰正坐在書桌前,埋首在像山一樣高的文件中。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來。
「哦,是妳啊。今天怎麼沒放音樂?托妳的福,我這幾天晚上工作特別有精神呢。」
特別有精神?這傢伙是怪物嗎?
她啞著聲音問:「你晚上三點還在工作?」
「哦,我向來如此,最晚還曾經做到五點。已經習慣了,不用擔心。」
言紫霓大叫,「誰在擔心你啊?哪有人這樣過日子的?真是變態!」
她簡直不敢相信,難道企業家繼承人就得這樣,為了工作把自己當蠟燭燒?她死也不過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