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嫂開口解釋,「哦,是這樣的,早上天氣太熱,池塘又看起來很清涼的樣子,所以我們就下去踩水涼快一下。」
弟弟的臉越來越黑,「然後又直接踩進屋裡?」
「對啊,很舒服耶。」
「大嫂!妳知道這地毯多少錢嗎?」
「我知道很高級啊,所以我說踩起來軟軟的很舒服嘛。」
「……」
正當弟弟的頭頂快要噴出岩漿的時候,他身邊的嬌小女郎連忙輕拍他的肩膀,柔聲勸慰,「翔,不要生氣嘛,大哥大嫂在非洲住久了,難免生活習慣比較隨性,地毯洗一洗就好了。」
聽到妻子甜美的聲音,男人的氣這才微微消了些,誰知他大哥又開始火上加油。
「對嘛,老是為這種小事大呼小叫,小心禿頭哦!」
「什麼?」弟弟又開始發飆了,「小事?先是蓮花池成了鱷魚池,然後猴子滿屋亂跳,還有蛇在我浴缸裡做窩,三更半夜還給你來個狗貓大合唱,再不然就是貓頭鷹站在床頭咕咕叫,現在兩個非洲野人回家休假又踩得滿屋子爛泥巴,你倒說說看,這裡到底是家還是動物園?」
就像在回應他的抱怨,餐廳的另一道門輕輕打開,一個苗條清麗的身影走了出來。
「咦,二哥,你不是去公司了嗎?怎麼還在家裡?」
男人回頭看到妹妹,發青的臉瞬間變成白色,不是因為妹妹,而是她肩頭掛的東西。
「趙霞清,妳……妳幹麼在身上放只大蜥蜴啊?」
妹妹搖頭,對這個缺乏生物常識的二哥十分不以為然,「二哥,這不叫大蜥蜴,這是科莫多龍啦。」
桌旁的大嫂戴起了眼鏡,「小妹,這是保育類動物,家裡不能養的。」
「我知道啊,是有人把牠走私進來又棄養,動物收容所沒地方放,我才說暫時放我們家,就像上次的蟒蛇跟金絲猴一樣。」
她二哥緊張兮兮地問:「要放多久?」
「不知道。」
大嫂鄭重地勸告小妹,「妳最好準備個大一點的籠子,牠現在還小,長成了以後可能會有五公尺長。」
「五公尺?」老二趙雲翔快要休克了。
「對了,小妹,」大嫂不曉得小叔心中的煎熬,仍然努力地提供意見,「我認識一家私人動物園快要關門了,妳可以跟他們買籠子,還有,他們的黑猩猩和犀牛找不到人接手,不曉得妳願不願意……」看到趙雲翔吃人般的目光,她這才識相地閉上嘴。
趙雲翔揉著額頭,覺得自己的血管快爆開了,他身邊的女郎忍著笑,仍是輕聲安慰他,「翔,沒關係啦,別生氣。」
「不是我愛生氣,這群人實在太離譜了!這個家根本就沒人管,每個人都無法無天……」
長兄趙雲騰優雅地嚼著吐司,面不改色地說:「咦?不就是你趙二少爺在當家嗎?怎麼會沒人管。」
「問題是你們都卯起來整我啊!」
「沒辦法,因為你前半生過得太逍遙,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換你為家人做牛做馬了。」
「什麼啊!」
老實說,被雙胞胎哥哥這樣一吐槽,趙雲翔的確是無言以對。他的前半生真的是太爽了,幾乎沒人管他,什麼荒唐事都幹過;結果報應來了,父親退休,帶著母親環遊世界去了,管理趟家產業的重責大任一口氣全壓到他肩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是管理家業也罷,為什麼他老哥跟老妹會一瞬間變身成兩台麻煩製造機?他們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三年前,這屋子和所有產業在他父親趙鵬程的嚴格管理之下,一切井然有序。趙家長子趙雲騰是個凡事一絲不苟,為了家業終日焚膏繼晷的工作狂,現在卻成了長年居住非洲,做什麼事都慢吞吞,而且超級隨性,愛怎樣就怎樣,完全不管別人想法的自由攝影師。
妹妹趙霞清,從小就溫柔婉約,講話輕聲細語,對父兄無比順從,是趙家最乖巧貼心的小公主;她現在仍然溫柔善良,只是發揮愛心的對象,從人類轉到動物身上,從此變成了哥哥的惡夢。她從不交際應酬,幾乎足不出戶,唯一會去的地方就是動物收容所。無限制收留路邊的流浪狗貓也就罷了,要命的是她對其他麻煩的動物也來者不拒。
就像前面說的,舉凡逃脫的無主鱷魚,蛇店待宰的蟒蛇,被拋棄的金絲猴,翅膀受傷的貓頭鷹,只要被她碰到,她都很樂意擔任臨時保母。現在,居然連小型恐龍都進家門了。
趙雲翔越想越頭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也許,一切的變化都起因於三年前那場亂七八糟的婚禮……
第一章
皇朝飯店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六星級飯店,不僅佔地遼闊,佈置富麗堂皇更是不在話下,最特別的是,它是國內唯一一家采中國古代建築的國際級飯店;當初在興建時,負責人特別高薪禮聘歷史學者當顧問,一磚一瓦、樓台亭閣全都仿照宋代的宮廷建築,沒有半點錯誤,讓住進來的客人宛如踏進時光隧道,重溫宋代的皇室風情。
這家飯店的老闆之所以對宋代如此著迷,自然是因為他們家姓趙的緣故。取名為「皇朝」,即在顯示趙家立志稱霸全球飯店業的強烈企圖心。
今天,原本已集天下奢華於一身的皇朝飯店,佈置得更加美輪美奐。所有的柱子上都垂掛著最高級的蠶絲布幔;四處放置著來自世界各國的奇花異草,隨便一盆就要上百萬,有的用錢還買不到;遠從巴黎請來的著名交響樂團,在舞台上一首接一首地演奏著世界名曲。服務生們跑來跑去,忙著在精心刺繡的桌巾上擺放宮廷式的古董餐具,光是一根筷子就相當於一個上班族五年的薪水。
如此空前的盛況,只為一個原因:今天是皇朝飯店的年輕總裁趙雲騰的婚禮。
正當一切準備就緒,來自社會最頂端階層的賓客們一一就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