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凌珊安靜的啜著果汁,笑聽他們抬槓打屁。
看得出來他們同學之間的感情很好,像她就從沒有過這樣的好時光,她的高中時代在陰冷的英國度過,同學全是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對她除了排擠就是冷漠,這種情誼,她未曾經驗過呵。
「妳該不會是韋凌珊吧?」板著臉的鄧佳蓉忽然看著淺笑的她,細眉上揚,連下巴也微微的抬了起來。
「我是。」韋凌珊一如往常,沒有刻意否認。
「真的是妳--」鄧佳蓉打量著她,聳了聳眉。「妳身上這件洋裝不是名牌吧?我實在看不出是什麼牌子,妳們作家也穿這種叫不出品牌的衣服嗎?」
「作家什麼衣服都穿。」韋凌珊絲毫不動氣,依然保持著微笑,不卑不亢地接下她無聊的譏諷。
她知道這種人,因為她特殊的職業,所以莫名其妙的想損她幾句來讓她知道,作家是沒有什麼的。
「妳寫一個字能賺多少錢?」鄧佳蓉繼續著她不禮貌的發問。
韋凌珊也繼續微笑,連微揚的眼角也彷彿帶著笑意。「沒多少,財務的問題都交給家母處理。」
她曾遇過類似的人,也回答過一樣的問題,當時她初初入行,年輕不懂事,老實地說交給經紀人處理,馬上被人回劈她在炫耀她有經紀人。
從此之後她就學會了圓滑,遇到類似的問題,一律推給她的母親大人,總不可能再有人說她在炫耀她有母親了吧?
「我看過妳的專欄,妳真的覺得自己有資格當現代男女的戀愛講師嗎?」鄧佳蓉的表情寫明了不以為然,就不信她還招架得住。
韋凌珊笑了笑道:「沒資格。」
其實,會認出她來的分為兩種人,一種是視她為偶像的人,比如昨天那位熱情的店長;另一種則是打從心裡瞧不起她的工作的人,比如眼前這位小姐。
當然,只要她活著的一天,這兩種人她都得應對,因此她不會逃避,也不會動怒,只是最後往往是那個想激怒她的人會惱羞成怒,如此而已。
「妳說……什麼?」鄧佳蓉以為自己聽錯了。
韋凌珊承認她自己沒資格當兩性講師?
這怎麼可能?
這女人在美麗報的專欄很受歡迎,她不是擁有許多粉絲嗎?她不是很驕傲嗎?怎麼會甘於被她修理?
看到鄧佳蓉臉色陰晴不定,范洛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韋凌珊展現了高度的智慧,不著痕跡的把想調侃她的人給作弄回去。
他知道鄧佳蓉的個性,驕縱的千金小姐,總認為地球要繞著她打轉,黃正宇就因為受不了她的自以為是而跟她分手。
而現在,她對韋凌珊充滿了敵意,不為什麼,就因為韋凌珊的身份特殊,所以她本能的就想把她踩在腳底。
「請大家熱烈鼓掌歡迎今天的新郎新娘入場!」
結婚進行曲動人的響起,新郎新娘步進會場,他們手牽著手在紅毯上走著,新娘華美的白紗後頭跟著一名提花籃的小花童,頭上戴著花環,約莫才五歲,十分可愛。
韋凌珊的眸光溫柔的落在小花童身上,幽幽出神。
范洛看著她,心想她一定很嚮往一場浪漫的婚禮,而她若穿起白紗,肯定會比今天的新娘美上百倍、千倍都不止,她的靈秀是筆墨無法形容的。
「歡迎今天的主婚人,百聯集團的董事長周百聯先生上台為我們說幾句話……」
一個又一個的政商名流上台致詞,一道又一道昂貴的珍饈佳餚端上桌,范洛注意到韋凌珊對每道菜都淺嘗即止,直到甜點與水果上桌都興致不減,秀美的臉容一直掛著怡人的微笑。
喜宴接近尾聲之後,兩人一起步出飯店走往室外停車場。
秋末的夜風已經微有涼意了,韋凌珊將銀白色的披肩披起,唇緣輕柔微笑,看起來又是另一種風情。
「金急雨好美。」
通往停車場的步道,兩旁都是美麗的金急雨樹,韋凌珊的眼眸就落在那些金急雨上,偶爾抬眸看著繁星點點的浩瀚夜空,姿態寫意。
范洛的目光隨著她移動,若有所思的說:「原來這種樹叫金急雨。」
他向來對花草樹木並下感興趣,會看那株樹,純粹是因為她的模樣太吸引人的緣故。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動人嗎?
不知道吧?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的牽引著他……
「很貼切的名字對吧?」韋凌珊對他露出一記淺笑。「還有一種叫油桐花的樹也很美,每到花季,桐樹成林,高聳遮天,滿樹結滿了小白花,隨風飄落如雨,當油桐花飄落在水面上,那景色美得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
「聽起來很詩意。」范洛的眸光仍定格在她身上,嘴裡被動的與她對答著,邊說邊盯著她靈秀的臉龐,若有所思。
「聽說紐西蘭的冬至會舉辦火焰節,是不是也很美?」
聞言,他一愣,隨即嘴角一勾。「妳說的是Guy Fawkes Day 嗎?」
她想了想。「好像是。」那是久遠以前,聽她某個留學紐西蘭南島基督城的堂弟說的。
「那根本不是什麼慶典,只是放鞭炮而已。」在她錯愕不已的表情中,他繼續說道:「冬至那天,妳會看到消防隊到處救火,因為其他時候放鞭炮會被罰款,所以那天全國上下都卯足了勁放鞭炮,這就是妳說的火焰節。」
「不會吧!」她怎麼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明明是聽起來很美的節日,內情居然這樣荒謬?「據我所知,紐西蘭都是木造的房子,這樣大肆的放鞭炮不是很危險嗎……」
忽然之間,輕微的悶哼從韋凌珊唇中逸出,瞬間她傾斜了一半,銀披肩也跟著滑落了,整個人跌進深沉的男性氣息裡。
范洛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纖細的肩膀,一抹淡淡的女人特有氣息鑽進他鼻間,他瞬間發現她輕盈得超乎他的想像,他的心陡然一蕩,竟不由自主的將她攬進懷裡,肢體間的接觸已經超出了攙扶的範圍,但他卻不想放開她,心微微怦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