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花瓣被雨水打落了,韋凌珊用眼神大呼可惜,她拿起咖啡杯再啜一口,眸光流轉之間不經意和范洛接觸了,竟然很明顯的發現到他也沒有在聽黃可嵐講話,害她差點噴出咖啡。
她用眼神及無聲的嘴型提醒他:麻煩你尊重一下淑女好嗎?
他則抬抬下顎,似乎也用眼神回答她:妳不也在神遊太虛?
她放棄了,不過她想她應該懂他為什麼沒辦法好好的聽黃可嵐發表看法,因為黃可嵐不像在跟人聊天,反倒比較像在演講,沒有互動,她只需要聽眾。
好可惜,這麼標緻的一位妙齡女子,卻無法發揮女性的魅力,如果她再不改善對男人說話的方法,可能很難找到會為她傾倒的男人。
「我老爸過來了。」黃可嵐在看見自己父親走過來時暫停了發言,不過雙眸還是不離第一眼就電到她的范洛。
「這場雨越下越大,勉強上路不太好,空房還很多,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過夜吧。」
看看雨勢確實不是普通的大,而黃先生的熱心留客也讓兩人無法拒絕,他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的答應留宿一夜了。
「太好了,我馬上叫人把房間再整理一下。」黃可嵐比她父親還興奮,興匆匆的起身,眸光閃亮地看著范洛。「阿洛……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不等他回答,她就熱切的說下去,「你跟我到樓上去,我來向你介紹房間,有幾間房間是我親手佈置的,看看你喜歡哪一問。」
范洛看了韋凌珊一眼,示意她一道去,可是小姐她居然裝作沒看到,見死不救的逕自喝著咖啡。
她真是存心要嘔死他,他和黃可嵐單獨去看房間也沒關係嗎?
好,既然她沒關係,他也沒關係。
他拿起咖啡杯,動作緩慢的喝完,然後站起來,面對著等他的黃可嵐,眸子變得沉晦,聲音聽起來也有點冷。
「走吧。」
隨後就聽到兩人的腳步聲走過原木棧道,上樓去了。
韋凌珊獨留在咖啡座裡,輕輕哼著一首英文老歌,她什麼也不想想,包括現在正單獨相處的范洛和黃可嵐,包括她自己的心緒,她不要想、不要去分析,這樣對她比較好。
入夜了,七點的山區已經一片漆黑,只有民宿屋簷上隨風飄搖的小燈泡閃耀著,她看著強勁的雨勢,氣定神閒的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
雨這麼大,留下來過夜應該是明智的選擇,不過她的東西都在車上,連皮包也沒帶下來。
她決定去車裡把東西拿下來,反正車子就停在距離民宿入口不到兩百公尺的山路邊。
她撐起雨傘,只不過才定了幾步,她的衣裙幾乎全濕了,她不在意,繼續小心翼翼的朝目標前進。
又走了幾步,連頭髮也飛的像個瘋子,雨水的傾洩比她想像中還可怕,她必須用兩隻手牢牢的握緊傘柄才可以確保雨傘不會飛出去,
她有點後悔一個人跑出來,可是既然衣服都已經濕了,就更加沒理由打道回民宿而什麼都沒拿吧!
於是她繼續往前走,大雨順著柏油路面沖刷而下,雖然有雨傘,可是她已經狼狽得像只落湯雞了……
嗚--
她聽到一聲綿長淒厲的動物嗚咽,忍不住懷疑起這座山林是不是有野狼出沒?
事到如今她得承認,自己不該逞強的,她應該找人陪她一起來才對,她開始認為就算她拿好了東西也無法走回民宿。
「啊--」高跟鞋滑了一下,她心驚的低呼了一聲,整個人險險要直接滑下山去,幸好有人拉住了她。
有人及時拉住了她?!
驚嚇使她的心臟還處在劇烈的跳動中,她一抬眸,看到范洛冒著怒焰的雙眸,聽到他責備的陰沉語氣。
「妳這個笨蛋在做什麼?!」
第六章
參觀完房間之後,范洛好不容易用上廁所的爛理由擺脫了黃可嵐。
他回到咖啡座,沒看到韋凌珊的人影,想到她剛剛棄他於不顧,對他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他就很悶,於是逕自站在欄杆前,點了根煙。
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了,他沒看到她回來,又過了十幾分鐘,當他抽了第三根煙時,依然不見她的蹤影,打她手機也沒人接,他有點急了,連忙叫住一名走過他面前的工讀生。
「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大約三十分鐘前坐在這裡的一位小姐?」
傻不愣登的男工讀生點了點頭。「有啊,她跟我們借了雨傘,說要去車裡拿東西……」
范洛二話不說按熄煙蒂,跑比飛還快的衝出去,並且一步跳下三層木階梯,像在拍動作片般,看得工讀生張大了嘴。
該死!
真正該死!
她居然一個人冒著大雨要去車上拿東西!
要拿東西不會等他下來嗎?
想到今天她穿裙裝又穿高跟鞋走在濕滑的路上,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她身邊。
他快步疾奔,連雨傘也下撐,當他看到韋凌珊險險要滑下山時,整顆心幾乎為她提到了胸口。
他拉住了她,責罵的話不知不覺脫口而出,「妳這個笨蛋在做什麼?!」
聞言,她愣了一愣。
好像從十八歲以後就沒有人罵過她笨蛋了,現在絕大部份的人都說她知性、感性,沒有人會說身為暢銷的兩性知名作家韋凌珊是笨蛋。
「妳到底有沒有腦袋?」范洛繼續開罵。「雨這麼大,妳穿高跟鞋跑出來,萬一滑下去,要叫誰來救妳?」
雖然他凶得很沒有道理,口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差,但是看到他卻讓她感覺到安心,也有心情和他開玩笑了。
「你……」她說,唇畔還有隱隱的笑意。
「什麼?」他皺起了眉頭,直懷疑是雨聲太大,他聽錯了。
她低柔而清晰地說:「就算我真的滑下去,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他的心怦然一跳。「妳憑什麼認定我會救妳?」
他還在氣她放他單獨和黃可嵐相處,但又忍不住想,她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間接承認了知道他對她的感覺不同於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