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秦冰兒剛從學校回來,就在家門口發現了一群不該出現的人。
「冰兒,我們來接妳回去了。」為首的男人柳庭儒,鬢髮灰白,一雙眼像極了秦冰兒的眸子。
「接我回去?」這副陣仗不像接人,倒像是來了一群人想把她給綁回去似的,秦冰兒想笑,卻發現完全笑不出來。
柳庭儒在她清澈的眸光下大感愧疚,臉悄然移開,換一身高貴驕態的婦女站出來發言。「我們都紆尊降貴的來接妳了,還囉唆什麼,不快開門整理行李去。」
「可是學校……」不是說好等她這學期結束嗎?
「管家會幫妳辦好離職手續,給妳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馬上走。」這位婦人就是柳家的正牌夫人,她的話有如聖令,柳家男主人絕不會多說第二句。
秦冰兒苦笑著,離開這裡,就再也見不到那群活潑的小朋友,也見不到祁烈呢……
他說一切有他,可是現在,就算有他在,也改變不了自己得離開的事實。
不會再遇見他的念頭教她的心頭莫名抽緊,不捨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從抽屜裡掏出先前陳老師給她的診所名片,她將它塞入隨身包包裡。
外頭傳來竊竊私語聲。「你瞧她那樣子,我就說她什麼都沒做吧!幸虧我想得多,直接把她帶回去由我來經手改造,不然到時候,看你這老頭怎麼給周老闆一個交代……」
簡單收拾好行李,秦冰兒雙手抱著母親的黑白遺照,她,帶著母親回柳家了。
第四章
柳家祖先經商手腕力強,代代下來累積了不少財富,後與同為豪門的李家結為姻親,不論在財富、地位上,都更上一層樓。
這是豪門聯姻的老手法,嫁入柳家的柳夫人,作風強勢,丈夫又是那種聽話懦弱的男人,柳家裡裡外外都由柳夫人管理,大權在握的柳家夫人更想利用同樣手法鞏固自家財力。
坐落在山腳邊,那棟藍瓦相間的透天別墅,就是柳家。
二樓最後一間房,近日住進一位身份特殊的新客人,說是老爺外頭的私生女,但從她住進來起,卻未聽她喊過老爺為父親。
說是客人,夫人又交代,要好好監視她,不得讓她亂跑。
柳家內的管家僕人們,都稱客人叫秦小姐。
三天過去,僕人們對這位秦小姐充滿好奇,她很少走出房門,不是窩在房裡看書、看電視,就是對著窗外發呆;她也不常主動和人說話,有的也只有點頭微笑而已。
「我已經幫妳約好醫生,明天下午我會陪妳一起去醫院,妳最好把下午的時段空出來給我,我要一次解決完,懶得和妳拖下去。」
秦冰兒覺得柳夫人這番話很好笑,自己有什麼時間好安排的?她人都住進來了,什麼都交由柳夫人控制了不是嗎?
「日期就定在農曆年後,妳只要照我的話做,我會讓妳用柳冰兒的身份……」
「媽!妳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我可不想跟她有關係,妳看她那副邋遢模樣,我才不好意思說這是我姊。」
「心鈴!」柳夫人橫來一眼,說好這是權宜之計!
「真是的!」柳心鈐一臉不甘願的離開。
柳夫人雖不悅,仍保持冷靜看著秦冰兒,「總而言之,現在一切說定,妳別給我出什麼亂子,到時丟了我們柳家的臉,我也會讓妳一輩子進不了柳家!」
撂下狠話,柳夫人隨即消失在門口,就像多看秦冰兒一眼也嫌懶。
反觀秦冰兒,從頭到尾像個置身事外的人一般,笑看一前一後搶著離開的兩個女人。
第一天就算了,第二天、第三天,這兩人像個定時鬧鐘,時間一到便跑到她房裡,對她曉以大義一番,講白了就是她們不想承認她,如果不是非常時刻,才不會讓她進柳家,所以她最好乖乖聽話,照她們的吩咐做,自己才有糖可以吃。
秦冰兒毫不客氣笑出聲了,她看著梳妝台前的母親相片。
媽,這就是妳要女兒努力回來的柳家嗎?
她還是那個遭她們嫌棄的私生女,見不得光,並沒有因為恢復身份而得到尊重,不對,她現在連身份也沒恢復,到底她算什麼?
一個能利用的工具吧!
無所謂啦!反正她只想達成母親遺願,日子照過,頂多就是換個地方過活。
能讓她眷戀不捨的就只有小鎮上的小朋友們和……祁烈了。
才三天沒見,不習慣沒有他在身邊鬧的日子,這男人已經融入她的生活裡,她想他。
胸口一緊,她才翻出那張名片,牢牢盯著上頭的電話看。
她無故失蹤,祁烈會不會很著急?
柳夫人警告她不准亂跑,但,打個電話應該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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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房裡,那具趴在手術台上的身軀彷彿成了某人出氣的對象。
「Sam,就算麻醉劑能讓身體的主人沒感覺,你好歹有點紳士風度嘛!又不是在市場賣豬肉,你劃開的動作可不可以別那麼大……」看不下去,乾脆換上手術服的衛忻學,很想接手某人的工作。
一雙冷冽的瞪視,惡狠狠的朝他而來,大有你敢插手,當即論斬的意味。
衛忻學的手停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這好友一旦生氣起來,六親不認,別看他對你說說笑笑,那只是掩飾他胸口想殺人的怒火而已。
對,他現在就跟殺人沒什麼兩樣,面目猙獰,在人體上動刀切切劃劃的。
「Sam,你輕點,那東西叫人肉,別用力……」衛忻學皺緊眉頭,連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覺得痛,更何況是這幾個年紀不大的護士們。
大家縮在一起,除非有需要,絕不靠近奮戰中的祁烈。
雖然事後沒大礙,但手術台上的主人若知道祁烈曾如何「對待」她的身體,不嚇得肝膽俱裂才怪。
「夠了,Sam,這三天來,在你刀下被判刑的肉體不知有多少個,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不能冷靜,非要這麼動火嚇人不可?」管他下場如何,衛忻學直接搶過手術刀,接續未完的切划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