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姑娘,妳……妳怎麼啦?」
長孫凌雲勉強一笑,看著眼前的小宮女,她記得她好像叫墨菊吧?
墨菊奔上前扶著長孫凌雲,又著急又關心地問:「長孫姑娘,妳要不要緊?妳腳邊都是血,妳要不要緊?要不要我找太醫過來?」
長孫凌雲搖頭,斷斷續續說道:「把……爐子上的藥,分……分一些給……給太子爺服下,然後再把……把剩下的外敷,這樣他……他……」
話沒說完,長孫凌雲已然暈倒在地,腳邊不知何時流出一大攤的鮮血,嚇得墨菊又是一陣尖聲大叫。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看到太醫出來,楚勝衣撐著虛弱的病體,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臉色蒼白地站起身。「如何?雲兒怎麼樣了?」
太醫對楚勝衣行了個禮,然後嚴肅的道:「殿下,長孫姑娘的情況不是很樂觀,請殿下要做好心理準備。」
楚勝衣一愣,整個人差點暈過去,「你、你是說……雲兒會死?」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楚勝衣又是一愣,「什麼叫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太醫解釋道:「長孫姑娘吃下毒藥後,為了能專心幫殿下配解藥,所以自己先吃了解藥緩解。可是有毒的藥草沒下種也有百種,各種藥草的藥性也會相生相剋。但是,一來長孫姑娘心繫殿下,無暇自顧;二來她吃下的解藥正好和毒藥相生,加速毒性侵入:三來那時長孫姑娘已經……已經……」
「已經如何?」
太醫斟酌著字句緩緩說道:「已經懷了天家骨肉,因此這麼一來,不僅孩子胎死腹中,且毒入臟腑,難尋解藥,日後就算勉強尋得解藥,也恐怕、恐怕……」
楚勝衣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恐怕如何?」
「恐怕玉體已損,無法再懷上孩子。」太醫低著頭憋著氣,一次把話說完,絲毫不敢看楚勝衣一眼。
楚勝衣搖搖晃晃,眼睛直視著前方,身子不住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雲兒……他的寶貝雲兒,居然為了救他,再也無法懷上孩子?天啊!這……這對她會是何種打擊啊!她……她一直都是那麼期待嫁給自己,期待能替自己生下九個孩子,好繼承鳳宮九天之位,現在卻……再也無法懷上孩子。
老天!為什麼要如此待她?她只是淘氣、刁鑽,只是古靈精怪,雖滿腦子鬼主意,滿口惡毒言語,卻從沒有害人之心啊!為什麼要如此待她呢?
「啊--」楚勝衣仰天長嘯,跌跌撞撞地奔進房,來到長孫凌雲床前。
他牽起長孫凌雲的手,放在臉上來回摩挲,既心痛又憐惜地看著她,「雲兒,雲兒!對不起,是我害了妳,對不起!」
長孫凌雲睜開眼睛,臉色蒼白如紙,「勝哥,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願意這樣做的。」
楚勝衣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輕撫著她微見散亂的長髮,「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注意些、多小心些,就不會連累妳了,我……」
長孫凌雲伸手摀住他的嘴,「別這樣說,我說過,是我自己願意的,怎麼能怪你?勝哥,你的傷怎麼樣?還痛不痛?毒都解了嗎?」
楚勝衣忍不住熱淚盈眶,心也不斷抽痛著;他將長孫凌雲擁入懷中,既不捨又愛憐地說:「傻瓜,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淨想著我?」
「你是我喜歡的人嘛!所以我關心你也是很自然的事。告訴我,你的傷怎麼樣了?那解藥有沒有效?」
楚勝衣點頭,「當然有效,是妳做出來的解藥還能沒效嗎?」
「那傷口呢?」
「已經止血了,太醫每兩個時辰來換一次藥,這樣妳總可以放心了吧?」
長孫凌雲露出無力的一笑,偎在楚勝衣懷中低低說道:「勝哥,對不起,雲兒不能幫你生孩子了,雖然雲兒很想幫你生孩子,可是因為我做了太多壞事,所以老大爺罰我不能幫你生孩子。對不起,勝哥,對不起!」
楚勝衣渾身一顫,眼淚險些淌了下來。他溫柔地吻去她臉上那不住流下的串串淚珠,低聲道:「傻瓜,我要的是妳,而不是孩子,況且太醫只是說妳小產,又沒說妳不能生孩子,妳急什麼?」
「可是……」
他搖搖頭,輕輕將她放下,拉過被子蓋住她,「別說話,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覺,剩下的交給勝哥來處理,嗯?」
她微微一笑,聽話地點點頭,然後閉上眼沉沉睡去。
看著她睡去,幾滴清淚緩緩自楚勝衣眼角滴落,模糊了他的視線。
好傻的丫頭!居然跟他道歉?這是他的責任啊!是他的錯啊!而她居然跟他道歉?
若不是他識人不清、辨事不明,她又哪需要落得今天這種地步?若他能好好處理感情的事,早早把話說清楚,她又何須為了救他而犧牲自己、犧牲孩子,甚至差點連命都賠上了?
是他的錯啊!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錯啊!而無辜的她、熱情的她、活潑的她,竟這麼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惡果!
他……他該怎麼辦呢?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傷心自責,才能讓她重拾往日歡顏,回到那個活潑、刁鑽又滿腦子鬼主意的模樣呢?
想著,他想到了夏濟生。
根據回報,長孫凌雲之所以中毒,是為了換取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藥;但以他對慕容芷的瞭解,她根本沒那個能耐煉製毒藥,更別提是那種連長孫凌雲都覺得棘手的毒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夏濟生!一定是夏濟生趁著去南秦診治時,給了慕容芷毒藥。
對,一定是他!
俗話說解鈴還需繫鈴人,藥既然是他做的,那麼他就一定有解藥;只要能找到解藥,那麼雲兒也許能回復健康,也許還能完成夢想,也許他還有能看到一群孩子環繞著自己的一天……楚勝衣這麼想著。
他低下頭悄悄在長孫凌雲唇上一吻,然後緩緩走出內室,輕輕拍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