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勝衣四處張望著,似乎想找地方休息,順便親熱親熱。突然,他視線定在不遠處的沙丘上,「是他?」
長孫凌雲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見一道多年不見的人影,「夏濟生,怎麼會是他?」
來的人正是夏濟生。
只見夏濟生一身黑衣,緩緩朝兩人走來,「好久不見了,勝衣、凌雲。」
楚勝衣滿臉複雜,「你怎麼會來這裡?又怎麼知道我會經過這裡?」
夏濟生雙手捧著詔書送到楚勝衣面前,「我是奉陛下之命,特來送詔書的。」
「七弟?七弟給我詔書做什麼?」雖然懷疑,楚勝衣還是接過詔書。
他打開一看,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長孫凌雲按捺不住,急忙探頭上前, 「勝哥,上面寫了什麼好笑的事?」
楚勝衣搖頭,「沒有,七弟只是祝賀我和妳成親,不過他為了祝賀我們兩個成親,所以送了一個封號給我,一個正好可以和妳相配的封號。」
「什麼封號?」
「玄武天子。」
「玄武天子?玄武天子配朱雀天女?」長孫凌雲忍不住也咯咯笑了起來,「勝哥,你七弟好聰明,真虧他想得出來。」
「是啊,既能凸顯我曾經身為皇帝的過去,卻又能表達出我現在足一介平民的事實,所以我才會讓位給他啊!只是……」楚勝衣看向夏濟生,「他為什麼讓你來送這份詔書?」
「是我自己願意的,因為我想見你,很想很想見你!」夏濟生深深地看著楚勝衣。
長孫凌雲聽了,氣呼呼地跳起來擋在兩人面前,「臭夏濟生,勝哥已徑把你和他的過去都說給我聽了,勝哥還說,他對你只有朋友之誼、兄弟之情,除此之外,別無可能,所以你可不要再想什麼鬼點子親近勝哥,更別想害人喔!如果你再敢害人的話,小心我馬上毒死你!」
夏濟生勉強一笑,「妳放心,就算我有那個意思,他也不會給我機會的。」
長孫凌雲聽得滿臉狐疑,「什麼叫你有那個意思,勝哥不給機會?喂,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要下毒囉!」
楚勝衣好笑地看著長孫凌雲虛張聲勢的樣子,下毒?她別忘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藥全在自己身上,怎麼下毒呢?只是看她這樣,不知為何,楚勝衣心中竟升起一絲安心,因為這才是他的雲兒啊!
夏濟生苦笑著搖頭,「當年我把藥送給慕容芷,卻害得妳失去孩子,也失去生育的機會。從那時候起,勝衣就不再當我是朋友,連傷都不讓我治,讓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傷一天天惡化,一天天加劇。」
長孫凌雲頓時恍然大悟。她一直不懂,自己都已經治好了楚勝衣的內傷,為何後來再見時,楚勝衣竟會平添新傷?原來當年自己那一走,讓楚勝衣把所有的錯都怪到夏濟生身上,連帶的也不願接受治療,導致傷勢惡化;而他又四處奔走尋找自己,難怪自己再見到他時,他會帶著一身的傷。
長孫凌雲轉頭看著楚勝衣,「勝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開自己的玩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一年前再晚一點遇見你,你可能已經……」
楚勝衣輕輕一扯嘴,「我當然知道,但是沒了妳,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這話長孫凌雲已經聽他說過許多次,每每一聽,她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現在知道了前因後果,讓她霎時潸然淚下。
「勝哥,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她撲進楚勝衣懷中抱著他。
楚勝衣張臂抱住她,「不傻,和妳一比,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他抬起頭看著夏濟生,「濟生,你來應該不會只是送詔書吧?」
夏濟生點頭,從懷中抽出一張紙遞給楚勝衣,「我當年做那帖藥時並沒有藥方,這是我後來極力回想想出來的,也許當中尚差了幾味,不過以凌雲的功力,應該可以很快找出其中的不足。我知道這不能彌補我所做的萬分之一,但多少是我的心意,希望你們能收下。」
楚勝衣接了過來,「謝謝你。」
夏濟生落寞的道:「不必謝我,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白白浪費了五年的時間。對了,我已經接受幽幽谷主的邀請,打算前往定居,所以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楚勝衣一愣,「濟生……」
夏濟生苦澀一笑,對楚勝衣點了點頭,轉身打算離開,「我來這兒的路上曾經遇到軒轅廷,他說慕容芷一個月前剛為他生了個兒子,取名軒轅叡。」
軒轅叡?聽來是個好名字,楚勝衣默默想著。可楚勝衣卻不知道,慕容芷始終對他眷戀難忘,因此害得兒子軒轅叡在感情這條路上走得崎嶇坎坷,甚至差點讓楚勝衣的小女兒楚幻衣喪命。
楚勝衣看著夏濟生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盤算著。突然,他喊住夏濟生:「濟生,等等。」
夏濟生微微一僵,停在原地。
「我的大女兒叫楚鳳衣,不知你是否願意收她為徒?」
此話一出,不僅夏濟生驚訝,連長孫凌雲都驚訝不已。
長孫凌雲叫道:「勝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楚勝衣笑了笑,握握長孫凌雲的手,繼續說:「我聽說幽幽谷是個人煙罕至的地方,你到那地方去,可惜了你一身的醫術。不如把你一身醫術傳給我鳳兒,好讓她替你完成懸壺濟世的夢想,如何?」
夏濟生猛轉過身,「勝衣,你……你是說真的?」
「自然,楚勝衣何時說話不真了?」
「你不怪我了?」
楚勝衣搖頭,「如果我還怪你的話,我就不會見你了。況且我們是朋友,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不是嗎?」
聞言,夏濟生激動得身子微顫,他看向長孫凌雲,「凌雲,妳呢?妳願意嗎?妳願意原諒我嗎?」
長孫凌雲嘟著嘴,滿臉的不悅,可當她接觸到楚勝衣帶笑的臉龐時,一切的不滿、怨恨突地消失無蹤。她想起自己在過去一段日子裡所經歷的孤單與寂寞,那每每讓她幾欲發狂的感覺……幸好她現在什麼都有了,有丈夫、有兒女;反觀夏濟生,卻孑然一身,獨赴幽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