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他獨處時,她獨特的說話語調及靈敏的反應,和她對話過程中偶爾的唇槍舌戰,總會不經意佔據他的思緒,讓他的嘴角泛著笑。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會在擺脫那個比橡皮糖還黏、見到他就纏著不放的青梅竹馬後來到這裡。
雖然能去的地方很多,但他就是想來見她一面,和她鬥鬥嘴、搶她的東西吃,或在房裡彈彈吉他、引吭高歌……因為她總是會很捧場的仔細聆聽,甚至與自己一起唱和。
就是這樣的自在感,才會讓他想來這裡「避難」吧!
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怡人舒爽的香氣,金禧剎那間忘了呼吸,因為過度震驚,久久無法開口說話。
見她沒反應,他側首覷住她,將她傻楞楞的模樣納入眼底,忍不住輕笑出聲,存心調侃道:「我知道我很帥,但有必要這麼目不轉睛嗎? 」雖是玩笑話,但相信沒有任何人會反駁。
他唇邊噙著戲譫笑容,俊顏顯得迷人又危險。
金禧心海翻騰,幾乎要衝破胸口,半晌,才勉強擠出幾個無意義單音。
「十天不見,變成啞巴了? 」他把臉湊到她面前,莞爾道。
他好聞的氣息拂過鼻端,她全身敏感的泛起小疙瘩,喉嚨乾澀,對他仍舊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總是輕易就讓她平靜的心掀起洶湧波濤。
不久之前,她才心碎的對他吼出愛戀他的心意,現在,她該用什麼心態、什麼表情面對他?
不過,從他一如往常的言行舉止看來,她的告白他似乎沒有放在心上……這更教自己情何以堪?
他憑什麼要來就來、說走就走?貿然闖進她的心房,賴著不肯離開,而她卻對他的任意妄為束手無策?
「怎麼都不說話? 」靳仁把書塞回她手裡,免不了觸碰到她的肌膚。
金禧如遭電擊,猛地抽回手,繃著臉,兀自生著悶氣——
她氣他的來去自如、氣他的若無其事,更氣自己對他念念不忘、一直把他放在心上……
簡直像個傻瓜!
「這麼不想見到我? 」靳仁解讀她冶漠的表情與疏離的態度後,原本就欠佳的心情益發惡劣。
她嚥下喉頭的乾澀,賭氣的回答:「對!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他害她費盡氣力埋葬的愛戀又再度復活,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徒勞無功、功虧一簣。
愛他又不敢見他,這樣的矛盾深深困擾著、束縛住她的心魂,彷彿一隻折翼的鳥,渴望振翅飛離困境,偏偏無能為力,只能無奈的坐困愁城,等待救援。
靳仁沉下俊臉,她不假思索脫口的答案令他十分不悅,他語氣充滿譏誚。「那還真是抱歉,礙著你的眼了。」
她是第一個說不想見到他的女人,聽起來真不是普通剌耳。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之前還聲淚俱下的說喜歡他,現在卻是一臉冷冰冰,好像他欠了她好幾百萬似的。
「那還不快走? 」金禧背對著他,下達逐客令,深怕多看他一眼,她極力武裝的堅強會崩潰。
靳仁睨著她嬌荏纖細的背影,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來,他才剛到不過十分鐘,二來,他就是不想走、不想順她的意
「有沒有什麼吃的?我肚子餓了。」他打破沉默,主動找話題。
對他而言,睡得飽、吃得好是生活中最重要,也是他最重視的兩件事。
金禧攢起眉,對他的賴皮和孩子氣感到萬般無奈。
「關我什麼事! 」她硬下心腸,冷冷的說。「請你離開。」
「這麼急著趕我走,莫非有其它男人要來? 」他面無表情,語帶嘲諷的隨口問道。
話既出,他也被自己尖酸的口氣嚇了一跳,搞不僅胸口那份窒悶感從何而來、因何事而起?
他話中透著輕藐的意味,刺痛了她的心,亦挑起了她潛藏的自卑。在他眼中,她真的一點吸引男人的魅力都沒有?
「跟你無關! 」金禧眼眶泛紅,壓抑的低吼。
感到受傷時,她就會退回築起的高牆後,不讓任何人越雷池一步,有機會摧毀她的心防,冶漠則是她敵退威脅的武器。
他可以不接受她一廂情願的感情,卻沒必要這樣傷害她的尊嚴。
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姿態,莫名惹怒了他,靳仁黯黑的眼瞳中一股風暴正要凝聚醞釀。
「這就是你說喜歡我的表現? 」他不以為然的冷哼。
金禧緊抿著唇,彷彿做過的糗事被提出來重新取笑一般,難堪不已。
能做的、該說的她都已經試過了,結局雖然不圓滿,但她不應該有所遺憾。
他曾帶給她許多驚喜與快樂,和他相處的每一秒都恍如置身夢境,很美好、很深刻,因為是夢,所以終究會醒。從他貿然闖進她的生活那刻起,她就有了這層體悟。
想是想得很灑脫,可一旦要執行,又拖泥帶水、不幹不脆,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如果你是專程來嘲笑我的,那你達成目的了,請把你的東西都帶走,把鑰匙還給我。」她深吸一口氣,滿溢的淚還是從她的眼角無聲墜落。
靳仁黯下眼睇著她,胸口的火燒得熾旺,她的話令他惱怒,卻找不到話反駁。
兩人彷彿爭執中的情侶僵持著,氣氛降至冰點,空氣也為之凍結。
詭異的氛圍持續了約莫半分鐘,無預警的門鈴聲叮咚響起,打破了僵局。
金禧怔仲的望向大門,沒心思也不想理會。況且,來者萬一是好友田美,她該如何解釋為什麼俱樂部的男公關會在她家?
「不開門? 」靳仁覷了她一眼,爾後,起身往大門走去。
她被他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跳下沙發,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他面前企圖阻止他。
她嬌小的身形對他根本不構成障礙,她越不想讓他開門,他越執意唱反調。他邁開長腿越過她,反客為主的打開門鎖。
門敞開後,他唇邊淡淡的惡作劇笑容瞬間凝固。而對方的訝異程度也不亞於他,還以為自己按錯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