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日子還是得過,正事還是得辦,我們商隊這次帶回來的貨物都還在商行等著大少爺處理打點,價錢、賣誰,這都要你做主。」找到機會,寒玉琛當然不忘了提醒他正事。他們實在有夠倒霉,風塵僕僕地帶著豐富的收穫從西域回來,大少爺卻還陷在「情傷低潮」,他真有那麼傷心嗎?
「這會兒我哪有心情?」北原徹冷冷地撇開頭,對他的毫無同情心表示憤慨。
「像大少爺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明白事有輕重緩急,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誤了正事。」
「我可不習慣自詡聰明。」他比較偏愛當只奸詐狡猾的狐狸,這更勝一籌。
「聽說莊主已經為了這事動怒了。」
「隨他去。」雖然爹娘鶼鰈情深,卻是媒妁之言作的主,爹當然不會明白失去心上人的痛苦。
「莊主絕不會坐視不管。」
「心病無藥可醫,他能如何?」
「這我就不得而知。」
甩了甩手,北原徹對此事反正也不在意。
「不如,我陪大少爺上『翠風閣』,大少爺意下如何?」如果不是北原徹想要美人服侍的時候,都會上妓院報到,寒玉琛說什麼也不會去那種儘是庸脂俗粉的地方,今兒個他不得不破例,因為只有在鶯鶯燕燕的圍繞下,他的大少爺才會認清真相,他愛的不是「李施施」而是「美人兒」。
「我記得每回上『翠風閣』,你都渾身不舒服。」
「如果上『翠風閣』可以幫大少爺解悶,我當然義不容辭。」
「難得你這麼有心,不過你別忙了,我這會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似乎算準他不會就此罷休,北原徹隨即伸手擋住他接下來的話,「夠了,像你這種不解風情的木頭,說什麼都是白說,你根本不懂。」
「大少爺教訓的是,我不說就是了。」不可否認,說起風花雪月,他的確不如大少爺,只是,他看得比大少爺還清楚。
耳根子可以清淨了,全身的力氣卻像是用盡似的,北原徹又回復原來的狀態,悲情萬千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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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北原徹忙著唉聲歎氣時,城中的馬媒婆受邀來到北原山莊。
「馬媒婆,請用茶。」
「莊主甭客氣了!」眼看白花花的銀子正在向她招手,馬媒婆哪還有耐性兜圈子,「今兒個莊主派人把我馬媒婆請來,是不是為了大少爺的親事?」
「馬媒婆果然快人快語,老夫正是為了這事在發愁,他都二十有四了,再不幫他挑房媳婦,老夫想含飴弄孫,恐怕還得再等上十載。」撇開女兒,他還有兩個兒子,可是個個爭相以大哥「馬首是瞻」,老大都不成親了,他們當然不會搶著娶妻生子,而且一個十六,一個十五,這會兒成天只想著玩,莊裡的活兒惟一能幫忙的,就是代他收地租佃租。
「莊主,您找對人了,我馬媒婆可是月老的民間弟子,牽過的姻緣難以計數,這事包在我身上準沒錯!」雖然眼前這筆「生意」已經十拿九穩,馬媒婆還是不忘吹捧自己。
喝了一口茶,北原莊主語帶無奈地說:「馬媒婆,老夫實不相瞞,小犬至今對李施施姑娘依然念念不忘,鎮日無精打采,所以他的媳婦兒,老夫也不求門當戶對、大家閨秀,只要是個能攝人心魂的狐狸精就成了。」
「這事好辦。」馬媒婆這下子笑得更開心了,少了現實的考量,這個媒人禮肯定是跑不掉了。
「還有,他有個小小的嗜好,喜歡美人為他槌背抓龍,馬媒婆若能幫他找個手巧的媳婦兒,這門親事就更圓滿了。」
「手巧?」馬媒婆轉而陷入沉思,腦袋瓜裡先迅速地把城中那些黃花閨女的容貌挑選過,再想想哪一位符合要求。
「這事有勞馬媒婆費心了。」
過了片刻,馬媒婆笑開了嘴,顯然找到合適的人選,「不難不難,我眼下就有一個莊主一定滿意的媳婦兒。」
「誰家的姑娘?」
「城中『尹氏醫館』尹大夫的女兒。」
「關於尹大夫,老夫略有耳聞,他是個仁心仁術的好大夫,不過,聽說他有個比母老虎還凶悍的妻子,不知可有這事?」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他要的是「狐狸精」,可不是「母老虎」。
莊主有所不知,這位尹夫人其實是尹姑娘的後娘,她的親娘早在她十歲那年就仙逝了,尹姑娘長得像她親娘,美艷動人,聰明伶俐。
「哦?」
「尹姑娘還是尹大夫的好幫手,尹大夫因而遲遲捨不得將她嫁人,否則尹姑娘哪還能留到現在?莊主若不信我馬媒婆,可以托人打聽。」
「老夫當然信得過你馬媒婆,否則豈會派人特地把你請來,不過你也清楚,犬子至今還記掛著李施施姑娘,若是叫他知道這門親事,他肯定不從。」
「莊主的意思是——」
「老夫不得不先委屈一下尹姑娘,請她以丫頭的身份住進北原山莊,待在犬子身邊伺候,時機成熟了,再讓他們拜堂成親。」
「這……」
「其實老夫有此安排,無非是借此增進他們的感情,尹姑娘能夠有充裕的時間收服犬子的心,這會太為難她嗎?」
「不為難不為難,莊主的安排最好不過了,尹姑娘能夠嫁給大少爺,這已是她莫大的福分,她絕不會計較。」
「你請他們放心,老夫絕不讓尹姑娘在北原山莊受到一丁點的委屈,還有,你告訴他們,聘禮全按他們的意思。」
「是是是,明兒個一早我就上醫館說去。」
「馬媒婆,這事若成得了,老夫一定大大地酬謝你。」
「我在這兒先謝謝莊主,您放心交給我,我會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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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之前,一家子的衣服就得洗好晾曬,這對尹璇舞而言倒也不難,畢竟尹家人口簡單,就是天天洗衣裳,也不費事,只是,這不過是一天的開始而已,接下來得做早膳、挑水、打掃,醫館的門一開,她要幫忙抓藥,當然這期間還有數不清的雜事,可謂是從早忙到晚,連偷偷喘口氣都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