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雙手交疊倚著窗台,尹璇舞無精打采的縮在坐榻上,秦水仙的一席話把她的思緒全弄亂了,她知道她每句話都不安好心眼,她犯不著擱在心上,這不過是徒惹傷感,可是……她清楚爹爹的為人,他不會貪圖北原家的財富,但她也相信北原家以一萬兩黃金下聘,姨娘不會錯過任何貪財的機會,換句話說,她確實是北原家花了重金買回來的「貨物」。
她沒法子不為自己難過,若她只是高攀這門親事,她可以加倍愛他,回報自己所得到的恩寵,可如今卻發現,「愛」對她來說竟是難以啟齒,貨物不過是供人賞玩,何來的情愛?
「你以為身份不同了,就可以不用伺候我嗎?」像是趕了許久的路,北原徹風塵僕僕地走進房裡。
倉皇的坐直身子看著他,尹璇舞試著為自己解釋,「我……」
「你聽好,你用不著上我娘那兒的時候,還是得到我那兒伺候。」這個女人一有空閒也不會來找他,若不是他有事去娘那兒,還不知道娘出門去了。
「是。」
「那你還坐著幹什麼?起來啊!」
「我……我今日可以留在房裡休息嗎?」也許是太多的心事積聚心頭,這些天她似乎特別容易疲倦。
剛剛那張主子的嘴臉一下子消失無蹤,北原徹擔心的皺起眉頭,「你病了?」
「不是。」
「那你想偷懶是嗎?」眉一挑,他冷冷的拒絕,「門兒都沒有,走吧!」
「我們上哪兒?」
「你只要跟著我,很快就會知道了。」他乾脆將她從坐榻上拉下來,她虛軟的晃了一下。
「你怎麼了?」他這會兒又開始心驚膽戰了起來,緊緊摟住她的腰,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摔著。
搖了搖頭,她故作輕鬆的回以一笑,「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老覺得頭暈暈的,站不住腳。」
「若是覺得累,你就別上娘那兒。」說起此事,北原徹就一肚子火,自從他們即將成親的消息傳開來,娘就天天派人上他這兒把舞兒要走,直到天黑才放人,說什麼培養婆媳感情,其實是有意隔開他們。若非他堅持舞兒成親前三天才能搬出逍遙窩,她說不定連人都弄走了。
不過,這都還算是小事,最可恨的是訂下那個該死的規矩——成親之前他們不能同寢……天啊!這簡直要他的命,他根本是夜夜難以入眠,快瘋掉了!
真是奇怪,娘從來都不是那麼多規矩的人,她自個兒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娘喜歡我陪她說話。」
北原徹戲謔地挑了挑眉,「這麼快就改口了,你們一定處得愉快哦!」
「娘很疼愛我。」
「我的幸福與否全靠你,娘當然要疼愛你。」他一臉色相地擠眉弄眼。
嫣紅在粉頰暈散開來,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瞼,「你不是趕著出去嗎?」
「你可別因為是娘的關係,什麼事都往肚子裡吞,我會找娘說去,千萬不可以把你累著。」
「不……」
「我可不想為了成親把你累出病來。」
「我沒那麼嬌弱。」
「你再逞強可真會累出病來。」北原徹隨即抱起她往外頭。
「你幹什麼?」
「你越來越沒耐性,我不是說很快就知道了嗎?」
「我自個兒可以下來走。」
「不是告訴過你,我不喜歡多話的女人,閉上嘴巴!」
輕輕歎了聲氣,她放任自己偎進他的懷裡,他不想獎勵的時候,她是不可能爭得贏他。
# # # #
峭壁奇巖成形,山水飛濺壯勢,湖光艷艷麗色,塵囂隔絕於此,是畫嗎?不!
「好美的地方!」坐在大石頭上,放眼山光水色,尹璇舞頓覺心情一開,這些天的鬱悶全散了,唇邊不由揚起柔美的微笑。
見她笑了,北原徹忍不住像個獻寶的孩子,開心的道:「小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偷偷跑來這兒練劍,累了就隨地躺下來睡上一覺,悶了就脫光衣服跳進水裡玩樂,就是在這兒待上一天我也不會覺得無趣。」
「你從小習武?」時至今日她才發覺自己對他的認識如此殘缺,她幾乎天天伴隨他左右,卻不曾熟悉他的好惡,這也難怪,她似乎時時刻刻都在防著他,又怎會有心力關心他?
「你也知道北原山莊家大業大,我這個大少爺豈能『弱不禁風』?」他戲謔的挑了挑眉,他可不能讓她誤解一輩子。
「所以根本沒有身子虛弱,經常生病。」
「這可是你認為,我從來沒有承認過哦!」
張著嘴,她卻無話反駁,仔細想想,他的確沒有承認,不過是順著她的話,使她相信他真是體弱多病,這都怪她聽信寒總管的話,咬定他不會承認,說起來是她自己糊塗,不願意相信親眼所見。
「想清楚了嗎?」
「我笨!」
「別生氣,我有好玩的東西給你,你閉上眼睛。」
瞧他興致勃勃的模樣,她忍不住充滿期待的把眼睛閉上。
「別急……再等一會兒……我就快好了……可以了,張開眼睛。」他笑嘻嘻地把自己從馬車上拿下來的紙鳶放到她手上。
驚訝的瞪著雙眼,她不可思議的摸著手上的紙鳶,紙鳶上畫的竟是她!
「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商行,你瞧見路邊在賣紙鳶,心都隨著它們飛入雲霄,我猜你一定很想放紙鳶。」
說不出的感動在胸口蔓延,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因為如此細微的動作,就把這事擱在心上,為她做了這麼一個紙鳶。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人家放紙鳶的時候,紙鳶像鳥兒一樣飛得好高好告,我羨慕極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這會兒你可以試試看了。」
「我行嗎?」不過,她已經躍躍欲試的跳下大石頭,大展身手。
今日的風勢顯然很適合放風箏,風箏很快就升到半空中,樂得她哇哇大叫了起來,「你看你看,飛起來了……」
「你別蹦蹦跳跳,小心摔著。」他著迷的看著那張燦爛的笑靨,她實在很容易滿足,不過是一個紙鳶……這樣的女子叫他如何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