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喜歡讀書習字,可姨娘老書女子無才便是德,她想看書得在爹爹的掩護下偷偷摸摸,若不小心被逮著,身體髮膚就得遭殃,而今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就是從白日看到黑夜,也沒人敢嘀咕一句,真可謂人間一大樂事。
捲起珠簾,倚臥在窗前的坐榻上,尹璇舞不自覺地放下手中的書冊,閉上雙眸貪享微風拂面,今晚的風兒真是舒服,吹得人昏昏欲睡,情不自禁地就跑去找周公下棋……
見到自個兒的房門大開,而且燈火通明,北原徹不僅皺起眉頭,他離開一個月不到,奴才們就忘了他的規矩,他說過了,他們只有巳時可以進他房裡清掃,這會兒天都暗了,他們竟然還在這兒磨蹭。
「大少爺,我先進去瞧瞧。」寒玉琛連忙擋在前頭。
「不必了,我還真想看看哪個奴才這麼不怕死,敢在這兒撒野?」推開他,北原徹率先走了進去。
進了屋內,方才意識到氣憤顯得有些詭異,這兒出奇地安靜,不像是有人闖入的跡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北原徹往左,寒玉琛往右。
剛剛繞過屏風,寒玉琛又衝出來拉住北原徹,「大少爺,書齋有人。」
「見到人不逮住他,還大聲嚷嚷,你是想把人嚇跑嗎?」北原徹嘲弄似的挑了挑眉,他總是像個老頭兒似的,怎麼會如此毛躁莽撞?
「呃……她這會兒正忙得很,若不對她大呼小叫,還不至於嚇跑她。」不過,寒玉琛還是把聲音放輕,擾人清夢可是很缺德。
「偷兒?還是奴才?」
「我想她應該不是個偷兒。」
「哪個奴才?」
「我來不及瞧仔細。」
甩開寒玉琛,北原徹乾脆自個兒進去弄清楚,不過人還沒瞧見,就有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滿腹的不悅剎那間淡如雲煙,一種莫名的期待在胸口蔓延開來,一步一步走近,終於,他看到睡臥在坐榻上的佳人。
她螓首蜷縮在臂彎裡,叫人窺探出出她的身份,可他總不能任由她在這兒睡到天亮,而正當他準備開口喚人,坐榻上的人兒突然動了一下,換了一個睡姿,她的容顏頓時呈現在眼前。
當視線觸及那張美艷的容貌,三魂七魄全被勾走了,天地瞬間化為烏有,他眼中只容得下她,她宛若綻放的牡丹,叫人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攀折據為己有,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有如此驚濤駭浪的渴望,她令他全身熱血沸騰。
見北原徹毫無動靜,寒玉琛輕輕一喚,「大少爺!」
這個女子他要了!
「大少爺,要不要我把這位姑娘叫起來問話?」
「噓!」
不理會他的噤聲之舉,寒玉琛不厭其煩地予以提醒,「大少爺,這位姑娘很可能是莊主和夫人送給你的丫頭。」
「我知道。」北原徹像個遊魂似的向前走去,她若是莊裡的丫頭,早被他弄到身邊伺候了。
「這丫頭太無法無天了,不管莊主和夫人對她是否另眼相看,她這會兒畢竟是個丫頭,她把大少爺的書齋當成自個兒的寢房,一點教養和規矩都沒有,這事,明兒個我一定要向莊主稟明。」
「你何時變得如此大驚小怪?」斜睨了他一眼,北原徹輕輕地拾起落在一旁的書,那是一本草藥書,屬於他書齋所有,他只瞧過一眼就任它埋進書堆裡,因為他對這些玩意兒一向沒興趣,那當初為何買下這本書?說穿了,不過是一時興起。
「那大少爺的意思呢?」
「我自有主張。」
「是,我什麼都不說。」寒玉琛說得煞有介事,唇邊卻漾著笑意。
放下手中的書冊,北原徹小心翼翼地抱起尹璇舞走出書齋。
「你要帶她上哪兒?」
「她睡這兒會著涼。」
「你抱一個丫頭回房,這叫其他人瞧見了可不太好。」
「她今晚就睡我房裡。」
一時張口結舌,寒玉琛怎麼也沒想到他手腳會如此迅速,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色心已起,可他從來沒這麼猴急過。
把人送上床,北原徹立刻下了逐客令,「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回房歇著了。」
「你……真的要……這妥當嗎?」
「哪兒不妥?」
「她是個丫頭。」
「可她是我爹娘送給我的丫頭,不是嗎?」說起來,他還挺配合爹娘。
「這……」
伸手打斷他的囉嗦,北原徹擺出主子的姿態,「夜深了,有事明兒個再說,還有,你去一下馬房,讓阿莫不必上這兒伺候,安頓好馬兒之後就直接回房歇著。」
這會兒還能說什麼?寒玉琛認份地拱手告退,「是,大少爺也早點歇著。」
總算可以「獨處」了,北原徹在床沿坐下,貪戀地看著床上女子的美色,他按捺不住地想知道,清醒的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妖嬈熱情?還是似水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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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睡越不安穩,尹璇舞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正在她四周凝聚,那種揮之不去的強烈氣息叫她連呼吸都好困難,這是怎麼了?
幾番掙扎,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怔怔地上下左右觀望了一圈,她驚愕惶恐地坐起身,這是大少爺的寢房,可她怎麼會在這兒呢?她明明是在……
「時候還早得很,你可以再多睡會兒。」北原徹輕柔得彷彿在向情人低語,在她毫無預備之下,他的氣息已經從背後向她團團包圍。
還沒瞧見人,她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來者何人,她急急忙忙地下床,垂著螓首恭敬地向立在床邊的北原徹福了福身,「奴婢失禮了,請大少爺恕罪!」
「別怕,我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主子,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尹璇舞。」
「我不喜歡奴婢這兩個字,以後不准掛在嘴邊,否則我可要重重罰你。」
「是。」
「抬起頭來給我瞧瞧。」
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尹璇舞望進那對深邃灼熱的眼眸,呼吸頓覺一窒,從來未曾有過的慌亂攫住心房,她強烈地意識到空氣中有一股暗流,明白地透露出掠奪的企圖,那像是一種宣誓,叫她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