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別忘了,我們只是『假』訂婚!」亞婕帶著優雅的微笑,自嘴裡壓擠出一句。
「謝謝你提醒我們的關係。」
贏磊毫不客氣地自動入座,快樂的端起亞婕剩下一半的咖啡咕嚕作響的喝著。
「那是我的……」亞婕不及阻止,只能慌忙轉頭瞥一眼康仲凱的表情。
果不其然,對面的康仲凱一臉愕然。
贏磊粗魯的喝相讓亞婕頓時羞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只得掩飾的找了個什麼他太口渴之類的爛借口,替他點了份午餐。
「你到底要幹什麼?」她的手壓著脹痛不已的太陽穴,壓低聲音低吼道。
贏磊聳聳肩,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但,他就是想來瞧瞧跟亞婕約會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但顯然,他高估了她挑選男人的眼光!
這種男人過於斯文、太過呆板,更無男人的魄力,少說也能挑出幾十個缺點,像這種類型的人,只適合擺在櫥窗裡當模特兒觀賞。
「亞婕,這位先生是你什麼人?」康仲凱竭力維持應有的禮貌與自然的微笑。
「他……他是……」
他一臉幸災樂禍,擺明寫著「活該」的賊笑更讓亞婕火冒三丈,更讓她不知如何解釋兩人的關係,但「訂婚」這個字眼,鐵定會把這個棒透的男人嚇得拔腿就跑。
早知道就不要大嘴巴向這個傢伙洩密!
「看來我的小婕寶貝有些難為情,我看,就由我來替她解釋好了。」贏磊自告奮勇的搶先說道。「其實,我就是她親愛的……」贏磊惡揚起作劇的笑,緩緩投向一臉錯愕的亞婕。
肯定是她自己的錯覺,亞婕竟覺得天地在搖晃。
瞬間,原本飄揚著美麗花瓣的美麗世界逐漸在她眼前崩解,即將到手的幸福正殘酷的飛離她越來越遠。
交友不慎啊!亞婕含著懊悔的淚,幾乎捶心肝。
看著她青黃交錯的臉色,一夜煩躁得難以入眠的贏磊總算覺得好過多了,半晌後終於若無其事的吐出一句。
「表哥!」
亞婕震驚得倏地抬起頭,看著贏磊唇邊那抹惡作劇的賊笑,幾乎想掐死他!
「原來是亞婕的表哥,幸會!」
男人的微笑與禮貌無懈可擊,但親暱的稱呼卻莫名的讓贏磊感到不對勁。
才認識不到幾天,就叫得這麼親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們亞婕啊,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可是就是脾氣倔了點,還有食量也不小,你可得多替我這個『表哥』照顧一點,久了身材可是會變形走樣的!」
笑得十分可惡的贏磊頓了下,瞥了臉色發青的亞婕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
「不會的,亞婕身材這麼好,怎麼會……」康仲凱的目光不自覺移到她已疊成一座小山的盤子。雖說如此,但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害怕自己將來的老婆變成肥胖的黃臉婆,一時之間,只見康仲凱的臉色呈現不自然的顏色層次。
亞婕好不容易才恢復一點血色的漂亮臉蛋,也再度刷白。
「不知道康先生在哪高就?」半晌,贏磊再度開口。
「家父是朋馳汽車亞洲總裁,我是他直屬的亞洲銷售計劃的執行長。」康仲凱難掩驕傲的說道。「喔,真巧!我也有一輛性能奇差、引擎動力嚴重不足,乘坐起來來不甚舒適的朋馳汽車,不知道是不是令尊公司出產的?」
贏磊佯裝無知的說道,卻讓一旁的兩人頓時臉色大變。
「『表哥』,你不是一向很忙嗎?有事就趕快去辦吧!可別讓我們耽誤了你的時間了。」亞婕咬著牙,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道暗示道。
「喔,我也該走了,等會兒還有個重要的會要開哪!」
眼見目的達到,攪局了大半個下午的贏磊,終於心滿意足的起身。
亞婕幾乎是帶著當年台灣光復時,普天同慶、歡欣鼓舞的心情,含淚目送他的身影離去。
「喔,對了!」臨到大廳邊,贏磊卻突然又轉過頭來,用一種足以讓整個大廳都聽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說道。
「小婕寶貝,桌上那盤蛋糕就給你吧!才吃了五盤,你一定還沒吃飽。」
霎時,大廳死寂得令人頭皮發麻,緊接著周圍還不時洩露出哈哈的低笑聲。
亞婕的小臉頓時漲紅,又緊接著轉成青色,她發誓,她幾乎聽到贏磊吹著口哨的聲音。
亞婕憤憤的瞪著贏磊逐漸離去的身影,一直到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大門外,她還是緊瞪著大門。
你給我記住!
此仇不報,她就不叫紀亞婕!
* * *
初秋的清晨,天色才濛濛亮,陽明山上還籠罩在一片茫茫晨霧中,紀家大宅卻已傳來聲響。
一個上上下下樓梯來回忙碌的腳步聲,吵醒了睡在二樓房間的紀亞哲。
爸媽早在半個月前又去了歐洲,這麼早除了傭人還有誰?
但傭人明知主子全都還在睡覺,怎麼可能還製造出這麼大的聲響?
紀亞哲雖然仍睡意濃濃,卻忍不住狐疑的走出房門查看。
紀亞哲一走出房門,只來得及兒看衝下樓梯的一抹白色身影。
「喂,小婕,你要去哪裡?」怪怪,才五點哪!
這小妮子是怎麼回事?向來不到十點絕不起床的人,竟然破天荒的早起,要不是她腦子有問題,就是她鬧鐘壞了——
可不對啊!剛剛她手上拿著的是——
「喂,小婕,你是不是去跟人學什麼打零工?」紀亞哲匆忙追下樓。「那不適合你,你做不來的!」這個向來只會伸手的丫頭竟然要去做刷油漆的苦活。
回答他的,是昂貴的雕花鋼門一記砰然巨響。
這丫頭哪根筋燒壞了,竟然要去做這種苦活?向來嬌生慣養的她就連提開水也不會了,還想去學人刷油漆?
刷油漆這種事能賺多少錢,這丫頭沒搞清楚狀況就貿然的衝動行事,再說,前幾天他不才剛給她幾萬塊零用錢嗎?這麼快就花完了?
要是平時,她的勤奮一定會讓他十分感動,但她詭異的行徑卻只讓他倍覺心驚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