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於棠終於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死了心。
* * *
毫無未來的日子,讓於棠變得終日鬱鬱寡歡。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永無止境的等待讓她焦躁而恐懼。
她不明白自己要等待的是毫無希望的未來,還是被推下地獄的那一天,然而對他那股深刻的恨意卻一天比一天更深。
眼見她一天天的消瘦,媚嬤嬤可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棠兒,別再倔強了,你再這樣下去可不成,不吃不喝,身子可是會——熟得晚的。」媚嬤嬤再也忍不住多日來的憂慮,欲言又止的說道。
「你跟那冷血的男人一樣,就希望我趕緊見客,替你們掙銀子去。」於棠瞪著她,冷冷的譏諷道。「你休想打如意算盤,我不會如你願的。」她嫌惡的吼道。
「棠兒!在爺面前你可別這麼說話,否則——」媚嬤嬤大驚失色的倒抽了口冷氣。
跟了爺六年,他的脾氣她是知道,這小丫頭若再一心作對,怕是只會多吃苦頭,得不到半點好處的。
「否則如何?反正我已掉進了人間最慘的煉獄,還怕什麼?」
她苦澀的一笑,清澈水眸中的不甘與憤恨竟讓在歡場中打滾多年,看過的花娘不知凡幾媚嬤嬤揪了心。
那稚嫩的臉蛋兒、纖瘦得讓人心疼的小小身子,活脫脫還是個孩子哪!
明晚把那丫頭打扮妥當,讓她出場見客去!
突然間,爺昨晚的交代倏然浮上她的腦海,頓時媚嬤嬤可不由得心生不忍了。
瞧這小姑娘身子瘦弱得活像根還沒冒出頭的嫩芽,怎出場見客去?若讓那些粗手粗腳的男客一揉一捏,肯定家脆弱的瓷娃娃一樣一碰即碎。
不成!這事兒她得跟爺商量、商量去!
主意既定,她一轉身就往後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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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昊陽自窗前轉身,蹙眉瞪著跟前一臉憂心的媚嬤嬤,
「那丫頭不能見客?」衛昊陽用一雙讓人寒進骨子裡的冷眸盯視著她。「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
「爺,那丫頭的身子還沒有熟,活脫還是個孩子啊!」
媚嬤嬤嚥了口唾沫,強自鎮定的說道,實則心底已是一陣心驚膽跳。
沒想到這丫頭性子桀驁不馴,就連身子也要同他作對!
沉默了許久,他冷冷吐出一句。「她看來該有十五了。」
已是十五歲的年紀,正常的姑娘家就宛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該是最美的時候,鍾情這種生嫩姑娘的客人不少。
「爺說得是!但怪就怪在她的身子甚至還沒有露芽兒哪,恐是營養不足的關係!依我看,她最快怕還要再等個兩年才見得了客。」
媚嬤嬤偷觀著衛昊陽的表情,佯裝若無其事的說道。
像是在她眼中瞧出了什麼端倪,他一言不發轉身就朝門外走。
來到於棠住的小閣樓,他幾個大步來到她的門前,一腳便將房門踢開,宛若巡視自己地盤的猛獸,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
門內的於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彈跳起來,一見來者,臉上迅速湧起嫌惡的表情瞪著他。
「你至少該敲個門!」
「你見過有誰看自個兒的東西還要打聲招呼的?!」衛昊陽譏諷的勾起唇。
「你——」她憤恨的瞪著他,氣不過的回嘴道:「我於棠才不是你這冷血渾球的東西。」
「我警告過你,別惹惱我!」他緩緩瞇起眼陰鷙的瞪著她。「既然你的骨子夠倔,那我就讓你嘗嘗學不會教訓的後果是什麼,來人!拿鞭子來。」他頭也不回的朝門外喚道。
鞭子?聞言,於棠臉色大變,恐懼得渾身都縮了起來。
上回被他按進水裡,差點淹死的事她還仍餘悸猶存,這回他竟然還要鞭打她?!
「不要!你休想碰我一根寒毛。」於棠縮進牆角緊緊抱住自己,驚懼的嚷道。
他究竟是怎麼一個冷血至極的男人?傷害人、屈折人的意志竟殘忍到了毫無人性的地步。
「我欣賞你的一身傲骨,不過你得趁早認清,這裡絕不是逞強的地方。」衛昊陽接過霍總管遞來的長鞭,朝於棠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霎時,於棠不禁後悔起自己的衝動,她知道衛昊陽向來是說到做到,犯上他,他是絕不會輕饒她的。
「爺,手下留情啊!」
才剛一舉起長鞭,聞風趕來的媚嬤嬤,便慌慌張張的跑進房來,出聲求情道。
一聽見消息,也心急的隨後緊跟進房的紫蓮,一見衛昊陽高揚長鞭的暴怒模樣,也不禁駭住了。
原本新姑娘進醉花樓已屬常事,這種不聽話的事也常發生,但性子向來善良溫婉的花娘紫蓮對這倔強的小姑娘,卻莫名有種投緣的感覺。
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總是讓她想起當年離家時才只有十歲的妹妹綠荷——
「爺,您就大人大量饒了她這一回吧!這丫頭還小,禁不起打的!」媚嬤嬤瞥了眼縮在角落邊的於棠,急忙求情道。
「是啊,爺!棠兒只是一時失言,絕不是有意冒犯爺您的。」紫蓮亦在一旁幫著腔。
「誰想一塊挨打儘管替她求情,我絕不會客氣。」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冷冷的說道。
「爺——」一旁的媚嬤嬤跟紫蓮怔忡半晌,不約而同噤了聲,只能無能為力的退立一旁。
一見他厲斥媚嬤嬤跟紫蓮不可一世的模樣,生性好強的於棠竟渾然不知自己的處境,便衝動的開口。
「你就只敢欺負女人——哎喲!」孰料,她才一張口,便被倏然烙在背上的巨大痛楚給疼得說不出話來。
「進樓戒條一:忌多嘴!」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她被長鞭劃開一條血痕的衣裳,冷厲的說道。
於棠咬著牙,背後腫脹熱辣的痛楚讓她痛得幾乎昏厥。
「戒條二:別自作聰明。」說著,他的長鞭毫不留情的再度甩上她的背。
她緊咬著牙、兩手也緊握成拳,卻仍阻止不了那陣陣火辣難忍的痛楚蔓延整個背。
一旁的媚嬤嬤跟紫蓮早已不忍心的別開頭,不敢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