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蝶衣邊說,邊將大薊放入嘴裡咬爛,然後吐了出來,敷在他的傷口上,再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角俐落地把傷口包紮好。
歐陽雍容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被她包紮得整整齊齊的傷口,「這些都是妳一個人弄的?」
楚蝶衣紅著眼眶點頭,「嗯,因為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照著以前大姊教的法子做,不知道可不可以。」
瞧她眼眶紅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歐陽雍容不覺柔聲道:「蝶兒,妳很擔心我嗎?」
楚蝶衣揉揉眼睛,低著頭小小聲地說:「你流了好多血,又一直發燒,我又找不到人幫我,只能拚命摘藥給你止血退燒,我一直求天女幫忙,讓你可以平平安安醒過來。幸好你醒過來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我……哇!」
說到這兒,楚蝶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她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的,彷彿想將幾天來的擔心、不安和害怕,一古腦兒全哭出來似的。
「人家好怕,好怕你就這樣醒不過來了,又想萬一你真的死了怎麼辦?如果你死了的話,那我、我也不想活了!」
歐陽雍容聞言,輕輕地將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她摟進懷中,「小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在妳面前嗎?妳為什麼哭成這樣?還說不想活了?」
「你是為了我才會受傷的,你如果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死!」
歐陽雍容有些動容,「傻蝶兒,妳是堂堂越國的王后,是要母儀天下的,怎能說死就死?」
「王后又怎麼樣?如果自己喜歡的人死了,就算做王后也沒什麼樂趣,誰想當王后我就讓給她好了!」楚蝶衣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吐露心事。直到她觸及歐陽雍容那詫異的眼神時才發覺,自己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喜歡他?這、這真是羞死人了!
她羞得抿緊嘴唇,雙手更是緊張得亂絞,和平日凶悍活潑的模樣判若兩人。
歐陽雍容眼中浮現一抹溫柔,「妳喜歡我,所以捨不得我死?」
楚蝶衣漲紅了臉,「我……」
歐陽雍容淺淺一笑,湊過嘴,輕輕吻去她臉頰上末干的淚珠,「岳政他們呢?他們沒事吧?」
「岳政?你是說那天突然跑出來幫忙的三人之一嗎?」
「嗯,他們一個叫岳政,一個叫朱祈,一個叫楊嘯。他們沒事吧?」
「那三個人啊?一個死了,一個受傷,還有一個帶著受傷的那個走了。」
「死了!誰死了?」歐陽雍容激動地掀開被子就想下床。可這一動,卻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疼得他臉色發青,砰地一聲又摔回床上。
楚蝶衣連忙安撫著他:「容哥哥,你才剛醒過來而已,千萬不要亂動,如果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歐陽雍容痛得連氣部快喘不過來,「告、告訴我,誰死了?究竟是誰死了?」
「好像是那個岳政死了,而受傷的是楊嘯,至於朱祈他幫我蓋了這竹屋,還派人送了吃的、用的過來,他說過幾天他會帶著大夫來瞧瞧你的傷。」
「是嗎?岳政死了?那我可得好好照顧他的家人。」
「照顧他的家人?容哥哥,那岳政是什麼人?他是你的屬下嗎?」楚蝶衣聽出歐陽雍容話中的破綻。
「可以算是。他從小就跟著我,像是我的兄弟一般,他為我死了,我理當為他照顧家人。」他長歎口氣,握住楚蝶衣的手,輕聲地轉移話題,「別說這個了,蝶兒,妳沒事吧?妳有沒有受傷?那畜生有沒有傷著妳?」
楚蝶衣搖頭,羞澀地擠出一抹笑容,「沒有,有你拚命保護我,我怎麼會受傷?」
歐陽雍容虛弱一笑,握著楚蝶衣的手逐漸鬆掉,「沒有就好,萬一妳受傷的話,我可是會心疼的,我……」
話沒說完,歐陽雍容緩緩閉上眼睛,再次進入夢中。
歐陽雍容一睡著,楚蝶衣那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她怔怔地望著歐陽雍容蒼白的俊臉,掉下淚來。
她該怎麼辦?她究竟該怎麼辦?她喜歡上他了,她居然喜歡上他了,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了!
她是越國王后,是越王的妻子,可她現在卻喜歡上這個幾番救了自己的男人,她該怎麼辦?
心亂如麻的她抱著頭不停地想著。
她想起自己在離開鳳宮時,大姊如何地交代自己,一定要忠於自己的選擇,更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如果違背了諾言,將會遭到「天火焚身」的苦刑。
可她、她不是故意的啊!她是要忠於選擇、是要兌現諾言,但誰知道她竟會在封後大典上遭人擄走,更沒想到的是,她竟會遇上、愛上歐陽容這個男人,她現在該如何是好?
選擇歐陽容,放棄雍容?不,如果她這麼做,不等於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放棄歐陽容?那更不可能!他幾番為自己受傷,甚至連命都差點沒了,這樣一個有情有義,視她的命更甚於自己的男人,她怎能放棄他?
楚蝶衣的視線仍停留在歐陽雍容的臉上,她終於有些明白,當初楚幻衣為何會在軒轅麒和軒轅教兄弟間猶豫不決。
楚幻衣最後用自己的生命選擇了軒轅馭,那麼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要用生命來選擇所愛?
想到這兒,楚蝶衣已然有了答案。
可現在的楚蝶衣還不知道,她和楚幻衣所面臨的狀況完全不同,而她所擔憂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歐陽容就是歐陽雍容,歐陽雍容就是歐陽容,所以哪有什麼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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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蝶衣的悉心照顧,以及朱祈暗中派人保護之下,歐陽雍容的身子逐漸好轉。
原本歐陽雍容所受的就是外傷,加上他年輕體壯,兼之習武多年,所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下床活動,休養個二十來天,歐陽雍容的傷也好得差不多,只剩下肩膀那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提醒著他,有一頭熊差點傷了楚蝶衣,更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