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適接過球,轉身丟給了小朋友們:「你們自己玩吧!」
「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她的心又雀躍了起來,「昨天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想問你能不能陪我來這裡。」
楊適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本來我今天是有約會的。」
「約會?」他的話讓盧璧人的胸口像是挨了一拳似的,忽然覺得十分氣悶。
楊適望著玩球的小朋友們,吸了一口氣說:「本來我是跟金燕玲約好今天到百貨公司,她要替我選幾件衣服的。金燕玲你應該聽過吧?她是你爹地夜總會裡歌唱得最好的歌星。」
「喔!我爹地的夜總會我很少去,不過既然你這麼讚揚她的歌藝,那麼我改天應該過去欣賞一下。」盧璧人沉著一張臉,她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快結成冰了。
「璧人,你身邊有很多好男孩,不要把感情浪費在我的身上,我不值得……」楊適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些違心話。他想,長痛不如短痛,與其這樣不清不楚的懸著,不如就讓璧人死心吧!尤其他還是個身負重任的特務,難保哪一天真的發現盧定堅勾結日本人,到時對峙起來,那璧人又情何以堪?
盧璧人噙著淚,恨恨地道:「你喜歡歌女或舞女關我什麼事?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你是我爹地手下的人,我找你只是要你開車送我過來,不行嗎?」
楊適原本就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但現在惹得她眼中帶淚、話中帶恨,他心裡也是深深的不忍,只恨自己不夠細心,不能體會到女孩家的心是何等的脆弱。
「我送你回去吧!」楊適望著她說道。
「不必!」
盧璧人倉促的離開孤兒院,陽光似乎在這一瞬間又隱沒了。她不想回家,又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去,於是順著街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發現天空飄雪了。她現在的心,大概就像雪花一樣冰冷吧!
也許,盧璧人的血液裡也有著父親的慓悍個性,所以她在傷心了一夜之後,仍然想去見見在夜總會裡唱歌的金燕玲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她向來不曾輕視在這種地方討生活的女子,無論她們靠的是才藝或是rou體;來到這個以男性為主的場合謀生,一定有她們無奈的一面。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楊適竟為了一個歌女而拒她於千里之外。盧璧人那不可理喻的優越感及失落感,便無法遏抑的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口那樣咻咻的噴著熱氣。
盧璧人拉著筱玉陪她一起到夜總會,服務生一見是大小姐來了,立刻給她們安排一個觀看表演的絕佳座位。
節目一開始是一首熱鬧的康康舞,豪華的舞台上,跳舞的女子穿著華麗的舞台服裝,頭上插著一大束彩色的羽毛,緊身且綴滿亮片的服飾充分顯現出她們姣好的身材。
周筱玉發出了一連串的讚歎:「她們長得好美喔!每一個的眼睛都那麼大、皮膚那麼好、腿那麼長,難怪男人都愛到這種地方來。」
「如果你的裙子敢穿得像她們那樣短,你的腿看起來也一樣很長啊!」盧璧人嗤之以鼻的說。
服務生替她們送來兩杯咖啡及一些西式的小糕餅。
周筱玉啜了一口咖啡說:「唉!我的大小姐,這會兒你可要認輸了,如果我是楊適,我也會愛上這些性感女郎的。有幾個男人禁得起這種誘惑?」
「是嗎?」盧璧人的信心開始受到打擊。
周筱玉一向是個實際派,她要的愛情很簡單,找個愛她的男人相守一生就行了。但她所知道的楊適顯然不是符合她談情說愛的標準情人,在璧人經過這麼多次的挫敗之後,她已經不鼓勵璧人再盲目的為愛往前衝了。
「其實楊適的話也沒錯,你身邊的好男孩那麼多,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草?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替你爹地打理生意,可不像天天坐在寫字樓那麼輕鬆,只要仇家找上門,難免一陣打打殺殺。」
「你真的這麼想嗎?」盧璧人心裡一陣絞痛,她對楊適的這段感情絕不是周筱玉所看見的這短短時間。打從三年前在火車上遇見楊適後,她的心就緊緊被他揪著了。
周筱玉苦笑了一下,「我看你是作繭自縛,就算這個世界沒有楊適這號人物,你的日子還不是要照樣過!?」
「可是我不快樂啊!」盧璧人輕聲說道。
「你天天鑽牛角尖,當然不快樂囉!」周筱玉跟她抬槓了起來。
丁懷楠見到她們,抽空過來她們這一桌。「哇!什麼風把我們大小姐跟這位美麗的姑娘吹到這裡來了。」
「聽你們楊先生說,這裡有位叫金燕玲的歌女聲音優美,我們特地過來欣賞欣賞。」周筱玉笑說。
「喔!原來是這麼回事,燕玲的聲音真是沒話說,喏,她出來了。」丁懷楠向舞台上努了努嘴。
盧璧人跟周筱玉一聽,連忙將目光投向舞台。
聚光燈打在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嫵媚女子身上。她有一頭黑緞似的長髮,臉形精緻得像名家雕琢出來似的,別說她清脆的嗓音是如何珠圓玉潤了,就連唱歌時的眼神也柔情似水,哪個男人見了不銷魂呢?
「我認輸了。」盧璧人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丁懷楠聽得莫名其妙,問:「你在說什麼?」
周筱玉輕輕歎了口氣說:「咱們盧大小姐認輸了,她終於承認楊適不喜歡她是有原因的。」
「什麼意思啊?」丁懷楠還是沒聽懂她的解釋。
「楊適說他喜歡金燕玲,要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感情。」盧璧人心痛的把事實說給丁懷楠聽,眼睛仍盯著台上的金燕鈴。
「我今天就是特地過來看看金燕玲是什麼樣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沒想到聽完盧璧人的話,丁懷楠卻笑得都快岔了氣。
「你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人家傷心難過得要命,你就算想笑,也要憋著啊!」周筱玉鼓著腮幫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