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哥,說實在的,我高中念的是職校,普通高中的東西,我真的一點都不會。」於媜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宇樓愣了兩秒:「那你確定你還要考大學?」
「報名前,我把它想得太容易了,現在錢又繳了,我媽問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媜不停的玩弄自己的手指頭:「我們班導師一看到我的考卷就搖頭,她說早知道就不該讓櫃檯收我的錢。」
「豈有此理,這是什麼話嘛!根本是狗眼看人低,你明天考是吧?」宇樓翻開於媜的講義:「我一題一題的教你,我就不信你學不來。」
然而三角函數確實是在於媜的理解能力之外,她始終搞不清楚Sin、Cos……之間的區別,宇樓以他拍戲的體力和耐力陪她熬到天亮,所有的習題都做完一遍,公式也背過一遍。
「如果你沒得失憶症的話,你今天考試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宇樓伸了一個懶腰,看看手錶:「哇,五點了,睡兩個鐘頭,等一下我送你去補習班。」
於媜點點頭,一個晚上的數字轟炸,她非但體力不濟,更嚴重的是覺得自己神智不清,她似乎才感覺頭剛沾上了枕頭,立刻就聽到尖銳的鬧鈴聲。印象中宇樓說過要送她上課的,於是她一分鐘也不敢延遲,睜開千斤重的眼皮,連忙梳洗、更衣。
到了飯廳,不見宇樓,楊太太已經替她把稀飯盛在桌上:「宇樓昨天教你數學教到天亮?」
「是啊!害楊大哥昨晚沒睡覺。」於媜豎著耳朵,然而卻聽不到宇樓的房裡有任何動靜。
「偶而一次就算了,常常這樣熬夜可不行喔!」楊太太跟一般嘮叨的母親一樣:「一個晚上不睡覺,補三天都補不回來,萬一生病了才划不來呢!」
「不會的,我還想減肥呢!」於媜說。
「哎啊,你看你長個水痘人就瘦了一圈,還減什麼肥啊其實女孩子要肉肉的才好看!」楊太太說:「說不定過兩天你媽媽會來台北呢!」
於媜詫異道:「我媽過兩天要來?她怎麼沒告訴我」
「喔,她說還不確定,如果台北這邊的法會要做,她就跟師父一起上來。」楊太太說。
「喔!」於媜自從宋七力事件後,就懷疑母親篤信的師父也是個藉宗教之名,行斂財之實的神棍,但每次與母親提起這事,兩人的語言溝通就似乎產生極大的鴻溝,她甚至覺得是在雞同鴨講,爭執了幾次,之後便索性故意忽略不提。
於媜慢吞吞的吃早餐,一邊留意宇樓房間的動靜。
不知情的楊太太卻一邊催促:「小媜,你要遲到了,快點吃吧!」
於媜帶著遺憾出了門,但回味昨晚宇樓教她數學的情景,似乎又夠她沉醉一生。
第4章(2)
楊宇樓的生日過後,陶斯明顯的感覺到宇樓的改變,他像初戀的少男一般,充滿了喜悅,急於與好友分享。他不斷的提到語晴,她的笑容、她的小心機警、她的靈巧、她的悲苦、她的不馴……
「你掌握得住她嗎?」陶斯語重心長的問。
「我從來沒想過要掌握她。」宇樓不明白陶斯的意思:「沒想到你是個大男人主義!」
「那倒不是!」陶斯笑道:「我只是覺得她有點高深莫測。」
「不會吧」宇樓並不在意陶斯的暗示:「你的領帶蠻別緻的!」
「在義大利買的。」陶斯點了煙:「怎麼忽然對領帶感興趣?」
「有人說我應該稍微改變一下造型。」
「唐語晴說的?」陶斯吸了一口煙。
宇樓笑道:「愛情使人盲目!」
「你們……」陶斯想問他是否彼此已經確定了情人的關係,但又覺得不妥。
「你想說什麼?」
「沒有!」陶斯搖搖頭:「祝福你!」
「你呢?」宇樓關心的問:「姜玲還纏著你嗎?」
「這麼多年……也習慣了。」陶斯深鎖著眉頭。
「你老這樣讓她纏著也不是辦法,她有自殺的癖好,這又不是你的錯……」
陶斯打斷他的話:「算了,是我自己一直定不下來,我跟我老爸一樣,天生是個壞胚!」
宇樓順口問:「你老爸到哪裡去啦?」
「泰國山區!」陶斯冷笑:「他在那裡義診了兩三年!」
「義診」宇樓疑惑的說:「跑那麼遠義診!」
「我想他是在逃避一些事情或是人吧!」提到父親的出走,這似乎也是逃避感情的一個方法。
陶斯想,也許把店收了,浪跡天涯,語晴的身影就不至如此如影隨形,而他與姜玲多年來糾扯不清的關係也正好做個了結。
這個想法,隨著宇樓提及語晴的次數而愈形清晰。
他找了房屋仲介來處理他的店,店賣掉後,他將有一千萬的現金夠他雲遊四海。
姜玲在看到他的店門口貼出一個大大的「售」後顯得十分自責。
她一臉哀怨的來找陶斯。
陶斯正在整理吧檯,小妹昨晚領完薪水後就離職,善後的工作只好自行處理。他將酒分類裝箱,各式各樣的酒杯清洗乾淨,這個店他開了兩年,忽然說要賣了,心中還是有些依依不捨。
「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店,為什麼要賣呢?」姜玲說。
「景氣不好嘛!」陶斯懶懶的說。
「你說謊!」姜玲激動起來,但又努力的壓抑情緒:「到底有什麼事不能解決,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沒事,沒事,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不想守著一間店,我覺得很無趣,很無聊,這個答案你滿意嗎?」陶斯吊兒郎當的說。
姜玲低低的說:「唐語晴對你的影響這麼大嗎?」
陶斯愣住了,這些年來,姜玲莫名其妙的纏上他,她像在他的週遭安置監視器似的,不僅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洞悉他的內心情緒起伏。
「你到底想怎麼樣?」陶斯快要崩潰了:「你說,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監視我,你只不過是齊正東的女人,更何況,我現在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