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媜嘴上雖然不再有異議,心裡卻不得不犯嘀咕,小偉上夜校,怎麼可能提早來代她的班呢?
過了半個多小時,進來一個客人,竟是唐語威。
語威拿了一罐啤酒過來結帳,低聲問於媜:「你不能請假?」
於媜朝店長望了望,搖搖頭。
「哇靠,現在客人又不多,幹嘛啊!」語威偏著頭打量那個一臉木然的女店長。
店長寒著臉走了過來,盯了於媜一眼:「這是你朋友?」
於媜點點頭。
「你是來做事還是來約會的呀?」
語威慢條斯理的打開啤酒,說:「我雖然是於媜的朋友,可是你也不要瞎了狗眼,我買東西了,看到沒有?」他把啤酒當著店長的面倒了一地。
「於媜!」店長大叫:「把你朋友轟出去!」
於媜就在慌亂中被語威拉出來。
「你幹嘛」於媜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謝謝語威,在她心裡,每天都希望有人可以替她出口氣。
「那個老女人那麼變態,你受她的鳥氣幹嘛?」
「你以為錢那麼好賺啊?」於媜低聲的說:「其實,我自己真的也太遜了,下午我還打破她一箱參茸酒。」
「怎麼會這樣呢?」語威覺得不可思議。
「我一看到她就緊張……」
「那你可得感激我了,要不是我,你還得天天去看她那個狗屎臉。」
語威說得雲淡風輕,於媜卻覺得這是她這輩子最過癮的一天,她從來不知道,尖酸刻薄的店長會有張口錯愕、不知所措的時候。
可是,被語威這麼一鬧,看來她是領不到打工的的薪水了。
「明天我陪你去要錢,她要是敢坑你,我天天去跟她鬧。」語威拍著胸膛保證:「她不敢坑你的錢,放心好了。」
「我的事你不要管。」於媜本來是要跟他說謝謝的,不知道為什麼開口後卻是拒他於千里之外。
語威沉默下來。
「李雅玫怎麼樣了?」於媜問。
語威解開圍巾,露出了臉頰邊的一道長長的抓痕:「她跟拚命三郎一樣。」
「你怎麼惹她的?」
「昨天晚上說好今天陪她去把小孩拿掉,誰知道今天她又變卦了。」
於媜詫異道:「她想當未婚媽媽?」
「她逼著我要跟她結婚!」語威一臉無辜:「你想想,怎麼可能嘛?」
「你都當過兵了,要結婚也不是不行啊!」於媜說。
於媜的話似乎觸動了他的心事:「最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也有想定下來,重新開始的想法……」
「那李雅玫……」
「我跟她只是……只是,我一時糊里糊塗,是我失身,你懂嗎?」語威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種純為性慾的一夜情。
「不要推卸責任!」於媜義正嚴辭的說。
「我一定要娶她嗎?我不愛她,一點都不愛她,你真的要我娶她嗎?」語威激動的握住於媜的肩膀:「你說,你說啊!」
「你陪她把孩子拿掉,不要再給她錯覺、不要再給她希望了。」
「孩子已經沒有了!」語威解釋:「她拿電話說要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我不准,她就抓狂了,又打又鬧,我實在搞不過她,我想走了算了,她追出來,我們在樓梯上拉拉扯扯,她跌下去,小孩流掉了。」
於媜愣了兩秒:「她現在還好嗎?」
「她要我找你到醫院陪她!」
「我想她現在心裡一定很難過。」於媜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錯了,她覺得心裡輕鬆多了。」
「是嗎?」於媜不相信李雅玫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語威握住於媜的手說:「我答應你的事,辦到了!」
於媜這才驚覺自己已蹚上這個渾水。
語威把於媜送到病房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進去。
「我再打電話給你!」語威像在跟情人講話般的溫柔。
於媜懷疑李雅玫是否會以為她搶了她的男朋友,她硬著頭皮開門進去,四個人一間的病房,只躺著李雅玫跟一個正在打掌上型電玩的年輕女孩子。
「於媜!」李雅玫輕聲叫她。
「你怎麼搞的?」於媜見她並無慍色,當場鬆了一口氣。
李雅玫誇張的歎了一口氣:「我已經使出混身解數了,還是被阿威甩了!」
「那你就死心吧!」於媜打量了病房一眼:「要不要通知你爸媽?」
「通知他們」李雅玫瞪大了眼睛:「他們要是知道我上台北搞成這樣不撞牆才怪!」
「你得在醫院住多久?」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李雅玫除了有點蓬頭垢面,倒也看不出病容。
「喔!」於媜發現自己似乎不知道該跟李雅玫聊些什麼。
「阿威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於媜心裡一驚,擔心李雅玫是要試探她的心意。
「他說,你住院,要我請假來陪你,可是到了門口他又不進來,我也沒多問。」於媜盡量用平常輕鬆的口吻來回答她。
「反正我跟他是分了,你不用顧忌……」
於媜急忙撇清她跟唐語威的關係:「我跟那個痞子可沒關係喔!他今天還害得我被老闆開除。」
「他害你被老闆開除」
「我們店長不讓我請假,阿威就罵她是沒人要的老處女,客人見了她都不敢上門……唉,反正那個死阿威,我真的被他害慘了。」
「阿威幫你出氣,你不覺得很爽嗎?」李雅玫笑問。
於媜反而沉不住氣,板著臉說:「你有話直說好不好?」
李雅玫像挨了一個耳光似的:「好,我有話直說。你背著我跟他在一起,然後一直教唆我墮胎,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於媜終於確定了她原先的顧慮:「我沒有背著你跟他做什麼!」
「大鳥都告訴我了!」李雅玫冷笑了一聲:「你威脅阿威!」
於媜聽得一頭霧水:「我威脅阿威你在說什麼啊?」
「你一定要阿威跟我撇清關係,你逼著他一定要帶我去墮胎,否則你就不肯跟他在一起,我說得沒錯吧!」李雅玫激動得渾身發抖。
「我只是要求他對你有個交代,我是你的朋友,我這樣要求他有什麼不對呢?」於媜急出了眼淚:「我從來沒有過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