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不好意思,謝謝你!」
「能走嗎?」他擔心地問。
「可以啦,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小貓。」她以大大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無措。
他放開自己的手。「不能穿高跟鞋就不要勉強,自己要小心一點。」
有這麼明顯嗎?他怎麼一眼就看穿?「我知道,那我走了。」她強忍著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離開權威公司,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孟虎、去想剛剛發生的事,因為再不快一點,鐵定來不及到下一個面試地點。
既然這裡沒希望了,她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這家知名的化妝品公司。
他不會錄用她的,畢竟他曾經拒絕過她的告白,他沒有理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讓自己陷入天天看見她的尷尬中。
她告訴自己,崔幼晴,加油!加油!加油!
等下的面試一定要成功!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崔幼晴一踏上套房的原木地板,連忙把折騰她雙腳的高跟鞋踢掉。她發誓,下次再也不讓自己的雙腳這樣受苦受難。
「回來了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曾瑪俐立刻把電視遙控器給關掉。「怎麼樣了?有希望嗎?」
曾瑪俐和崔幼晴是大學同班同學,兩人念的是企業管理,不僅同住一間寢室,感情也好到比親姊妹還要親。
原本在中部工作的崔幼晴,離家北上來找工作,她投靠的人就是曾瑪俐。
曾瑪俐是幼教老師,目前在安親班工作,專職輔導小學生的課業;她在台北租了間小套房,原本打算和男友共度兩人世界,崔幼晴一來,她二話不說的延後和男友的同居計畫。
崔幼晴承諾,只要一找到工作,就立刻搬出小套房。人家曾瑪俐都已經這麼夠義氣了,她怎麼能繼續打斷他們情侶間的恩愛。尤其曾瑪俐的男朋友俞宇堂,每次看到她,眼神都哀怨無比。
「不知道,我現在很怕抱持希望。」崔幼晴在曾瑪俐的身邊坐下。
「妳別那麼挑嘛,先找個能餬口的工作,賺點生活費,然後再慢慢騎驢找馬。」
「瑪俐,如果今天面試的兩個工作還是沒下文,我就去便利商店打工,我不會繼續麻煩妳的。」崔幼晴既愧疚又不安。
原本,在崔幼晴的計畫裡,半個月內一定可以找到工作,誰知道三個月過去了,不是她嫌工作不好,就是人家看不上她。
她也不想這樣呀,真的是她犯太歲?還是時運不濟?
「晴晴,妳說這是什麼話!好像我很小氣。我不是不讓妳住,而是真的希望妳能找到工作。」雖然很想快點和俞宇堂在一起,但她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我知道,妳對我很好,再怎麼說我都不該再依賴妳了,畢竟我自己得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
「我怕妳誤會,說我重色輕友。」
「妳本來就是,有了俞宇堂就忘了我。」崔幼晴故意要哀怨,卻惹來曾瑪俐雙手的進攻。
「看來妳皮在癢了,我就好好幫妳抓癢!」說完,曾瑪俐上下其手的直往崔幼晴的胳肢窩鑽。
崔幼晴跳了起來,腳踝的痛讓她擰皺了眉頭。「別啦,我最怕癢了,妳饒了我吧,我得去洗澡了,我全身都是汗臭味。」
曾瑪俐這才放過崔幼晴,沒注意到她的腳痛。「快去吧,最好泡個熱水澡,我看妳很累的樣子。」
「我當然累,小腿痛到不行,我看明天早上起來,我這雙腳鐵定廢了。」
崔幼晴拎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然後放了一缸滿滿的熱水。
她需要鬆弛神經,更需要安定自己的情緒。
脫光衣服,沖洗過後,她才泡進水溫適宜的浴缸裡。
回想起今天的一切,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千想萬想,想了好多次和他重逢的畫面,就是沒想過會是在應徵工作上。
看來她距離他愈來愈遠了。
孟虎當完兵之後就出國唸書,現在已經是留美碩士,又是研發部的經理;而她不但一事無成,還得賴在瑪俐家。
孟虎呀孟虎,一如她初見他時,她完全無法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她是癩蛤蟆,而孟虎是天鵝;她想不通自己當年怎麼會有勇氣對他告白。也許當時真是太年輕了。年輕是很好的借口,可以不顧一切,想做就做。
換成現在,打死她也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拎起毛巾,濕漉漉的敷在臉上。
她要是有瑪俐的身材、瑪俐的個頭就好了。
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配上五十公斤的體重,怎麼看,她都覺得自己圓了一點。
圓圓的臉,圓圓的手臂,圓圓的肚子。
像現在半躺在浴缸裡,那小腹上的一圈肥肉,根本可以切下來當三層肉一買。
她還是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悸動,原來她的腦子沒什麼長進,還停留在大一那年的心思。
大一那年,她在眾社團中,一眼就看上了登山社。
應該說一眼就看上孟虎那塊活招牌。
當年大三的孟虎,是登山社的社長,百岳中至少已經登上三十座,現場擺放了許多攻上山頂的放大照片。
奇萊北峰、合歡山東峰、八通關山、大小霸尖山……
壯麗的山景、綿延的天際、紛飛的大雪,她的心被牽引到十萬八千里外,期盼也能跟著自由飛翔。
她二話不說就加入登山社。
登山社裡都是英雄好漢,個個耐力與體能都是一流,而她也從一個軟腳蝦被訓練成能負重十公斤裝備的女超人。
孟虎對社員都很好,對學姐學妹更是一視同仁,每個喜歡他的女生,是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在他即將畢業的前夕,她不知道哪條腦神筋打結,竟然跑去跟他告白……
叩叩叩的敲門聲,讓她從短暫的失神中回魂。
「晴晴,妳怎麼洗這麼久?不會睡著了吧?」
瑪俐的聲音在浴室外響起,她才發現熱水已變成冷水,是她太累了?還是想他想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