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他不在,她乾渴枯竭;下一刻他在了,她生意盎然。
一切的差別,只是因為他的出現。
只因為他的出現。
存在於他們之間的事物,之於她仍然太陌生,她不曾領略這種鑽進靈魂深處彼此震盪的感覺,所以不知道該稱它為什麼。或許它的名字是一個L開頭E結尾的字,也或許現在判定仍然太早,但是她深深省悟,唯一能讓產生這種感覺的人,只有他而已。
她于于明白了。她早該明白的。
「你的名字到底叫做什麼?」她把玩著他的棕髮,低聲問。
「每一代夏克勞德的嫡長子都叫『左爾曼』,我的全名是『左爾曼·瑞恩·夏克勞德』。瑞恩是中間名,也是平常使用的名字。」
她點點頭。
「佐羅」自然就是左爾曼的簡稱。
想到之前每次和他在街上閒逛,島區的居名每每先發個R開頭的音,再急急改成「佐羅」,不禁好笑。
虧得他,竟然有辦法串通所有的人一起來演這出求愛劇。
「我愛妳。」他捧著她的臉,鄭重地表白,「這不是一時衝動,不是被激情沖皆頭。我已經愛了妳好幾年,請妳相信我。」
她輕歎一聲,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
啊,好懷念他的味道……
「我認識你才一個多月。」會不會太快了?
「我不急。妳需要多少時間,我都可以給妳,只要求一件事。」他低沉的聲音在胸腔裡共鳴,震得她也跟著微微晃動。
「什麼事?」
「永遠不可以再在我的面前投入另一個男人懷裡,要他帶妳走。」
啊,這個大醋桶!她真想放聲大笑。
「連郎霈的醋你都吃,難怪連那個弟弟銳恩--」
「哥哥。」他更正。
她驀地住口。「你說什麼?」
「銳恩是我『堂哥』。」
她翻身坐起來瞪住他。
「你比銳恩小?」
「小三歲。」他點頭。
且住!
「你今年幾歲?」
「……三十二。」有什麼不對嗎?
「你比我小?」她不敢置信地推開他跳下地。「你居然比我小?」
他比她小兩歲!
這隻大熊!竟然比她小兩歲!
「這是很重要的事嗎?」死洋鬼子完全沒進入狀況。
「廢話,我才不要交一個年紀比我小的男朋友!」
凌曼宇跑進臥室裡,捂著額頭,來來回回地飆步。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那麼背!三十四歲才遇到心動的男人已經夠悲慘了,那個男人竟然還比她年輕?開什麼玩笑?
佐羅傻眼。
在克服了一切之後,竟然是年齡出來礙事?
「出生日期不過就是一個數字而已,哪有什麼要緊的?」他追上去敲門。
「你想得美!」堅定的拒絕從門內發出。
「男性的平均壽命此女人少三歲,我比妳小,將來正好可以一起走入墳墓,誰都不會把誰丟下,不是嗎?」他貼在門板上,挖空了心思說服。
「別鬧了,我還期望將來繼承老公的遺產,當個老富婆,一口氣養十個小白臉呢!這樣我嫁給你有什麼搞頭?」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再好好想想,此事絕對值得從長計議!
他無奈地聽著房裡窸窸窣窣地裙裾飄響聲。
啊,不管了,總之命運已經如此安排,他們兩人是彼此相屬的愛侶。無論她如何抗拒,最終仍只能待在他的懷裡。
對於夏克勞德家族的傳說,他可是深信不疑的!
尾聲
安可仰轉頭看看坐在身旁的同伴。
凌曼宇轉頭回看他。
兩個人的臉色都有點發青。
「一切又要從頭來過……」安可仰進出來的聲音像只被人揪住脖子的雞。
「真是惡夢……」凌曼宇的表情也不遑多讓。
「陰晴不定的脾氣。」
「晨間孕吐。」
「愛哭。」
「頻尿。」
「歇斯底理。」
「水腫。」
「不停的抱怨。」
「背痛。」
「半夜的緊張電話。」
「痛死人的生產過程。」
兩個人對望一眼,臉色已經進入慘白。
「小孩生下來之後的一大堆問題。」他繼續下去。
「每隔兩個小時起來餵奶一次。」她陪他唸經。
「不明發燒。」
「腸病毒。」
「在幼稚園跟別人吵架。」
「到學校去跟一堆老師和家長道歉。」
兩個人又互視一眼。
唔……
「抱歉!」凌曼宇捂著唇,轉過身乾嘔。
安可仰覺得自己也快吐了--
為什麼會這麼淒慘呢?
他們兩個人合生了一個小孩,各自的第二個小孩預產期竟然也在同一天。這是冤孽嗎?
呃啊啊啊啊啊啊--如果又生到一個跟鈴當一樣搞怪的女兒怎麼辦?
你呀你!不知節制,現在又搞出人命來了吧?早知道就把你給剁掉!他低頭對著自己褲襠裡的小兄弟低咒。
那頭,他的老婆梁千絮神色自若地與夏克勞德夫婦談天說地。相形之下,他這個滿臉發青的老公還比較像「孕婦」。
回眸看看凌曼宇還在反胃,他歎了口氣,同情地拍拍她背心。
佐羅被大漢約到清泉村後方的山谷抓蝦去了,否則別的男人焉有機會碰他的心愛女人一根寒毛。
想想真不是滋味,曼曼從小到大都是他罩的,雖然中間「監守自盜」過,但是大部分時候自認是個稱職的好大哥,轉眼才半年而已,她就被一個外國小子給拐跑了。
嗚,真有一種看著妹妹嫁出門的失落感。
講到出嫁--
「妳還是堅決不肯嫁給那小子?」他問。
清空了早餐吃的一點醬菜和稀飯後,凌曼宇花容慘澹地轉過身來。
「不行……堅持不嫁一個以弄大肚子這種卑劣手段逼婚的男人……」
好,妳有種!吐到半條命都沒了還能堅持底限。安可仰深深佩服。
「不過小孩再過六個月就要生了,你們沒結婚好嗎?」他再試探一次。
「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凌曼宇嬌橫他一眼。
第一任罪魁禍首被瞪得乖乖的,完全無話可說。
大漢領著一行遠方來人,從樹林口繞出來。郎霈一如以往,全身濕透了,仍然掛著好脾氣的笑。佐羅倒是除了褲管之外,全身干順順,蝦網裡的收穫甚至比土生土長的管區大人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