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算不清自己跑了幾層,已喘不過氣來,雙腿也累得發顫,只好抱著扶手喘息。這五十樓的階梯可不是蓋的,要爬下去也得要有充足的體力,而她昨晚窩在機場,並沒睡好,已開始頭昏眼花了。
「今天的案子談得很順利,你就照訂單需求讓軟體工程師去做,一個月內要完成……」樓梯間不知從哪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聽來有些耳熟。
「是,您放心。」有人在回話。
接著一陣皮鞋踩在階梯上的聲音,由遠而近;希雅往下看見一個高姚的黑髮男子走上樓來,他穿著銀灰色的西裝,從她站的位置看不到他的瞼,但他說話的口吻和那身影,很像是……那個小巴司機!
她手腳開始亂抖,額冒冷汗,心像被千軍萬馬狠狠踹過,很想往回跑,說什麼也不想遇到他!
她往回爬了兩層,想想不對,這裡是力拓磊的公司,怎會有什麼小巴司機,她一定是得了恐懼症,才會把別人也想成是那個壞蛋。
她大大地吸了兩口氣,不信邪地繼續往下走去,就在她看見那人之時,那人也看見了她,她心跳咚地一聲,手冒冷汗,跌坐在階梯上,真是那個小巴司機!
「妳怎麼會在這裡?」力拓磊手裡握著剛接到的案子資料,很不可思議地瞪著昨晚那個小流鶯。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希雅緊張地想爬起來,卻一點也使不出力氣。
「我高興在哪兒就在哪兒。」力拓磊邪笑地盯著她窘迫的樣子。
「請你……讓開。」他輕薄的語調、神情敦她很難受。
「我沒擋著妳的路。」力拓磊說得漫不經心,仔細觀察她的神情,她一副害怕的樣子,臉色蒼白到極點,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希雅無法回視他狂妄的目光,勉強支撐起自己,打算從他身旁溜走。
「妳不能走。」他伸手阻攔她,想質問她為何會來此,她卻因差點碰觸到他的手臂而驚慌尖叫。
「啊……」回音在樓梯間像要刺穿耳膜。
他低啐一聲,粗魯地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搗住她的嘴,厲聲警告:「妳別再發瘋,當心我送妳進精神病院。』
「你才有病!你是瘋子、變態男,救命,救命……』希雅掙開他的手,大聲呼救,以為他將對她不利,她可能小命不保。
力拓磊被她惹得火大,再次搗住她的嘴,她第一個反應是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指;他面色一沈,想扯回自己的手,她非但不放鬆還咬得更用力,紅著雙眼瞪著他。
「我警告妳這瘋婆子,最好快鬆口,否則我叫警衛了。」他忍耐地命令,其實他大可不費吹灰之力地甩開她,但又伯自己會傷了她,他並不想那麼魯莽。
她搖頭,深怕一鬆口就會著了他的道。
他耐性用盡,被惹得光火,忍不住像狂風暴雨般地吼她:「妳這個小流鶯,竟敢擅闖進來我的公司,還做人身攻擊,我一定會把妳送法辦,松、口!」
這一吼,聲音貫穿進臨近樓層的辦公室,許多員工紛紛跑出來觀看,就連警衛也跑上來,強行拉開她。「力先生,讓我來。』
「磊兒,發生了什麼事?」力爸和力媽也在樓上聽見這雷霆萬鈞的吼聲,急急趕下來,見到「希妮」被警衛架著,全都大驚失色。
希雅滿是淚霧的眼此時已看不見對她指指點點的眾人,她整個人震撼到了極點。這男人就是力拓磊,她竟當他是小巴司機,而他當她是流鶯,這真是天大的誤會,但她不想解釋什麼,她只想離開這裡。掙開警衛,她跌跌撞撞地往樓下奔去
警衛反身要追下去,力爸出聲制止。「你給我站住!」急急定向兒子,全然不留情面地指責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希妮?」
「她……」力拓磊渾身一震,她怎會是那個「和稀泥」?不會吧!
「磊兒,還不快去把人追回來!她若走丟了,我要怎麼向和家交代啊!」力媽厲聲疾呼。
力拓磊還沒從怔愕中脫身,他無法想像她就是和希妮;而他也絕不想去追她回來,走了就算了,追什麼追!
他的心底冷漠地想,但腳步卻不聽使喚地朝樓下奔去,追上她唯一的理由是--他們之間肯定有誤會,他必須跟她說個清楚。
第三章
希雅循著階梯奔逃而下,驚惶委屈的淚紛飛,一直跑到樓梯的盡頭,眼前的燈不再那 明亮,突然失去空調的悶熱感教她驚覺自己跑過頭了,這是地下停車場,昨天力拓磊駕駛的小巴士就停在最顯眼的地方。
她錯愕又無助,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更教她像只受驚的兔子,以為是警衛追來了,困窘地跑進停車場躲藏在車陣之中,身子猛住最邊邊縮,不讓任何人發現她。
力拓磊一瞼緊繃地環顧停車場,汗水從他的髮際淌下,他明明看見她下來,怎麼不見了?不耐煩地走進停車場,四處找尋……
希雅躲在一輛車後,看見力拓磊走過車前,她不敢吭聲,緊搗著臉不想見到說她是小流鶯的男人,那樣的污蠛太傷人。
「別躲了,我看見妳了。」力拓磊敏銳地察覺她的存在,朝她走來,站定在她面前,瞧她縮得像顆球,雙手還掩在臉上,纖柔的身子顫動,他的惻隱之心被牽引而出。「喂!」他的口吻僵硬,不擅溫和的言語。
希雅聽見他不客氣的叫聲,不想搭理他。
力拓磊見她動也不動,故意當他不存在,他不容許任何人這麼輕忽他的命令,一把拉起她,強迫她面對他們之間的誤解。「妳幾歲了還玩躲貓貓?」他責問,強拉開她掩在臉上的雙手。
希雅再也藏不住哭泣的雙眼,幽怨地瞪他。
力拓磊死盯著她哭花的一張臉,想說的話突然梗在喉頭,兩人就這麼僵持住。
「放手。」她冷冷地說。
「妳昨晚幫我清理房子之後,為何會一個人留連在路邊?」力拓磊忽略她排拒的態度,卻也沒有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