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東坡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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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沒聽說過,若真有人早在十幾年前定下我家小姐的親事,我家小姐還需要搬出機關盒招親嗎?」她不禁苦笑。

  「機關盒?」他微愕。

  「是呀,是個充滿機關的盒子,可我家姑爺可了不起了,一層層地抽絲剝繭,最後總算打開了機關盒。」

  「裡頭裝著如意墨?」他忙不迭追問。

  「不是,裡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嗄?」什麼意思?

  「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紙條,而二爺瞧了之後放聲大笑,反倒是我家小姐親手制了一錠如意墨擱進去。」想到那時的事,她不由笑瞇了眼。「那時,姑爺說,他找到寶了。」

  他無語瞪著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有些混亂了,真的亂了。

  「三爺怎會突然問起這些事?」

  他教她搞得混亂,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只好隨口問:「大娘可知道那機關盒是誰的?」

  「很久以前曾經聽我家老爺說過,是他一位友人所贈。」

  更亂了,是他身上的毒未解清,所以他的精神才會如此不濟,沒法子將大娘說的話給聯結起來嗎?

  「三爺問這個做什麼?我家姑爺說那機關盒肯定是親家老爺親手制的,不過若是要再問得詳細一些,可得要找我家姑爺問個分明了。」

  「我明白了,不耽誤大娘辦事了。」他打了個揖,直覺得南京城的艷陽毒辣,灑在他的身上,教他的腦袋都不清楚了。

  舒大娘欠了欠身隨即離開,然他卻依舊僵在原地。

  「三爺,咱們還去不去書肆?」一旁的掠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日頭很毒的,站在底下他混身發刺,再不走,會昏的。

  「去,當然要去!」他沒好氣地啐道。

  廢話,他不就是為了見她而來嗎?

  至於舒大娘方才說的那些話,待他回去之後再好生回想,現下,他只想要見她,安穩自個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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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十五,書肆會出每月的新款箋紙,而每逢二十,便是每月固定的各式新版書出產。

  所以,西門書肆最忙的時段,通常就在當月的十五到二十左右。

  一家書肆只靠這五、六天的經營,便能夠維持一個月的生計,甚至還能夠存下不少銀兩,著實不是一般書肆辦得到的事,不過這五、六天,通常都忙得人仰馬翻。

  「珠兒,幫我再到後頭搬些粉色軟箋紙。」西門祖在鋪子裡指揮坐鎮,卻無奈人手不足。

  「知道了。」珠兒不管額上佈滿細碎汗珠,只要小姐一聲令下,她立即執行。

  「大哥,你別只會杵在那裡,去幫珠兒!」見自家兄長站在一旁晃啊晃的,一把無名火就直往她的心頭燒。

  「哦。」西門光有氣無力地應了聲,隨即跟著珠兒身後走。

  「真是的,瞧見裡頭擠得人滿為患,就不會自動自發地幫幫忙嗎?」西門祖碎碎念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歇。

  彷若是整座南京城裡的人全都湧進了書肆裡頭,人來人去、人來人去,裡頭的人多得快要擠破書肆,什麼氣味都有,汗臭味、熏香味、困脂味,搭著外頭的暑氣,教她幾乎昏厥,而她的手光是收取銀兩便收得有些手軟,連眼都快要花了。

  「祖兒。」一道男聲輕喚出聲。

  西門祖聞聲,眼也不抬地道:「你可真閒。」

  「不是我閒,是瞧妳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打算過來幫幫妳。」段其秀壓根不以為意的逕自笑道。

  「不用了,省得到時候你爹又要發火。依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她找回銀兩,隨即又收著銀兩,面對眼前數位客倌逃之唯恐不及的嘴臉,她不禁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

  嘖,若真是怕的話,又何苦上門來?

  這南京城裡的人可真是令人不解啊!

  「放心,今兒個人多,我爹不會在意的。」

  「是啊,人多陽氣盛嘛。」她冷道。

  「怎麼這麼說話?」他哀怨地扁了扁嘴。「我可是很真心要幫妳的,妳也知道我向來不信那些鬼神之說的。」

  「是是是,我知道,但你還是請回吧,我可不想再瞧見你爹那嫌惡的眼光。」儘管早知道事實是如此,但她心裡還是會覺得很受傷的。

  「妳趕我,怎麼就沒瞧妳趕住在妳家裡的那位慕容三爺?」

  西門祖聞言,收取銀兩的手微僵,須臾,隨即恢復正常。「他不同,他和我算是親家關係。」

  「不至於吧。」他又不是頭一天識得她,豈會不懂她的性子?「慕容二爺迎娶了念弦,那又怎麼著?妳同念弦壓根不親,豈會因為這一層關係而要慕容三爺過府住宿?」

  「要不然你以為呢?」她挑起眉,感覺一屋子的暑氣快要將她給逼瘋了。

  「肯定是妳對他有著非份之想。」他幾乎肯定的道。

  西門祖聞言,驀地側眼瞪去。「誰對他有非份之想來著?」她好歹是個姑娘家,他在人滿為患的書肆裡頭說這種話,是想要壞她清白不成?

  心頭驚顫,震動之大恍若要顫出喉頭,教她不禁往胸口撫去,企圖安撫有些脫韁的思緒。

  她對他沒有非份之想,只是總會回想著他那一日義無反顧地救她,他的動作教她意外,他的溫柔教她受寵若驚,更教她不由打住想利用他的企圖,真心想要交攀他這位朋友。

  說什麼非份之想,她哪裡配得上人家?

  人家可是淮陽來的大富之家,而她不過是個命犯刑克的女子,硬要配他,只會害了他,她不敢癡心妄想。

  忖著,卻驀地發覺身上被投注數十道熱烈的目光,她抬眼驚見眼前有數十雙眼直瞪著她不放,目光如炬似刀,彷彿要看穿她,要切進她的心坎裡,扒開她的肉體,瞧見她的想望。

  雖說全南京城的人皆當她不存在,唯有在出書日才會硬著頭皮上書肆,但她豈會不知道城裡的人有多喜歡拿她的事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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