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房間露台、輕巧打開落地窗,徐冬青得意地揚開嘴角。一如她所猜測,狂妄自大的人都不太怕被偷襲,連門窗都不關。
大搖大擺的晃進房間裡,她拿下臉上的黑色口罩重新呼吸新鮮的空氣,露出一張寫滿得意的臉龐。
藉著落地窗透進來的月光,她看見床上半癱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身上的制服解開了幾顆鈕扣,露出一大片胸膛。
她幸災樂禍的踱到床邊,居高臨下俯視那個甚至還來不及換下制服,就藥性發作的少年郎,平時氣勢凜人,讓人聞之色變的屠夫,短短幾分鐘內變成了軟趴趴的待宰小羔羊。
小羔羊?徐冬青忍不住輕笑出聲--她喜歡這個形容詞。
靠得太近,她不經意碰到無力垂落床邊的腿,便順勢低頭打量起它們。
他有雙長得不可思議的腿,透過薄薄的布料,隱約可以窺出裡頭包裹著健壯有力的肌肉,象徵這個傲慢的傢伙,將來會變成一個健壯高大、具影響力的男人。
這傢伙危險性十足--她搖搖頭對這個結論報以歎息。
從容地扭開床邊的小燈,她悠哉的在五坪大的房間裡晃。
就一個夜半登堂入室的小偷來說,她實在大膽,也太有恃無恐了些,旁若無人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屠夫」這個名字,跟開膛手傑克幾乎是同等級人物,都是令人膽戰心驚的狠角色,而她今晚不但打算剃虎鬚,還在老虎的地盤上觀光起來。要是那群主使者看見這畫面,肯定會竄出一身冷汗。
果然不愧是董事的兒子,兩人一間的房間他卻一人霸佔,房間裡沒看到幾本像樣的書,只有一堆噁心的花花公子雜誌,還有一大迭全抱鴨蛋的考卷。
原來屠夫真如傳言,不但是個乖戾的少年,頭腦還很糟糕,考卷上一個字也不會寫,全是亂七八糟的鬼畫符。
突然間,她想起屠夫就讀一年級的妹妹塗聖潔,那個臉蛋漂亮、言談舉止有教養,每學期都名列全年級第一名的新科模範生。
他們兩人,簡直像是天使與撒旦,無疑地,他絕對是那個可怕又邪惡的撒旦。
不過,雖然會污染眼睛的墮落刊物一大堆,但是房間整體來說還稱得上乾淨,只除了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讓她有點頭昏、不太舒服。
摸夠、看夠,也該辦正事了!
她從背包裡掏出一把刮鬍刀,銳利的刀鋒在暈黃燈光下閃著寒光,那是一把還沒使用過的全新刮鬍刀,為了他,她花了兩百五十八塊零用錢,心疼。
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她手握「凶器」,爬上床湊近沉睡的撒旦身邊。
在暈黃燈光下,撒旦那張冰冷的臉孔柔和不少,緊閉的長長眼睫在俊臉上投映出一排陰影,放鬆的嘴角像是融化的冰霜,洩出一道友善的線條,可見有句話說:「沉睡中的人都是天使」,這句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
光影下的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呈現出一種具有力量的緊繃,卻又透著血熱溫度的吸引力。
她挑挑眉,伸出沒拿刮鬍刀,隨時準備等他無預警醒來時自衛防身的手。徐冬青試探性地戳戳他的胸膛,想感受一下它是否真如所看到的那樣堅硬結實。
好痛--她彎起眉頭,咬牙甩甩髮疼的纖指。
她從來不知道,男生的胸膛會同時存在一種宛如冷石般堅硬,卻又宛如熔岩般滾燙熾熱的極端。
剎那間,心跳亂了拍序,一股陌生的熱度襲上她的雙頰,讓她頓失冷靜。
不行、不行,她得速戰速決--亮出手裡的刮鬍刀,她大膽伏在他頰邊,看準他那片陰暗叢林下刀。
唉呀,糟了!看著那條迅速從皮膚沁出的血珠,徐冬青暗呼不妙。
從來沒有替人刮鬍子的經驗,第一刀就刮破他的皮膚,那赤紅的血絲,像是在嘲笑她的手拙。
其實,憑良心說,屠夫這片鬍子真的不醜,他那身狂妄倨傲的氣息,跟這片頗有對抗規矩禮教意謂的短鬚,可說是絕妙搭配。
只可惜他做人失敗,每個人都討厭他,這片顯眼的鬍子無辜地成為替罪羔羊,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
徐冬青猜想,那群老子錢多、不愛讀書,又閒得沒事幹的人,大概是想看總是冷冰冰、倨傲孤僻的屠夫,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樣子吧?!
邊想,她草率地胡亂抹掉肌膚上的血絲,重新換了另一頭開始刮起。
扎人的三分短鬚,被豪邁的刮出一條白色大道,威武的冷面屠夫昏睡不醒,再加上門面被她糟糕的技術一修整,顯得可憐又可笑。
要是有台照相機,她還真想拍下這個歷史性的鏡頭。
邊暗自惋惜著,她繼續往黑色草坪上刮出第二條蜿蜒小徑,她退開身子滿意地欣賞自己的第二刀傑作--沒想到她還蠻有藝術天分的!
左張右望半晌,她的唇邊突然綻開一抹興奮竊笑,舉起刮鬍刀左右對襯的順出兩道圓弧。熟能生巧,她的技術儼然達到大師級的水準,左右往上一收,他的下巴出現一個蝴蝶結。
一個火爆少年郎,下巴打上黑色蝴蝶結,簡直是搭配完美的天作之合!要是她早生幾年,畢卡索那些外星人都看不懂的鬼畫符根本沒得混!
忍著笑,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曠世巨作,越來越覺得沒有帶照相機來根本是自己失策。
這種畫面,怕是百年都難得看到一次吧!
第二章
口袋裡放著熱騰騰到手的五萬塊,徐冬青悠哉悠哉地晃出教室,走進女生廁所數鈔票。
眼下頂著兩坨黑眼圈,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她數鈔票的速度跟辨識偽鈔的眼力,鼻間飄散著銅「香」味的五十張鈔票,張張貨真價實。
有了錢,一下子連惡臭的廁所都滿室生香。
錢具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難怪連世界首富,都還汲汲營營的,想賺進全世界所有的鈔票。
把錢放進裙子口袋裡,徐冬青笑容滿面的走出廁所,心情好得不得了,只差沒有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