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煬的黑眸倏然一亮,「你說嫚衣她每天會回來看女兒?」
完了完了,她竟說溜了嘴?王嫂心中暗叫不妙。
慘啦!這下嫚衣不就不能回來探望女兒了嗎?唉,真是人老了就不中用,連秘密也守不住哪!
「我……我……」
「王嫂!你怎麼可以……」
「可以怎樣?」也罷,她豁出去了!「你也不想想,嫚衣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要不是怕女兒營養不足、抵抗力不夠,她犯得著天天背著你偷偷回來喂母奶,然後在你回來之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女兒,忍受母女分離之苦嗎?」
「王嫂,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總之你得讓嫚衣回來探望小小姐,你不能狠心地拆散這對可憐的母女!」
「我是打算讓她回來。」
「這不就……你說什麼?」
「我說,我打算讓她回來,不只是回到女兒身邊,她還必須要一輩子陪伴著我。」
「你這小子……這就對了!」
「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她的住處吧?」
「當然!當然!」
王嫂立刻念了個地址給他。
有了佳人訊息,連日來深鎖眉頭的陰鬱也終於紓解開來,棠煬忽地掁奮了精神,感到人生充滿希望,光明而燦爛。
只因生命有她!
這天,依依不捨離開棠宅回到住處,想圖個清靜的沙嫚衣,卻教一陣奶娃兒哭鬧聲給吵得坐立不安。
不可諱言,奶娃兒的哭聲讓她想起了她那襁褓中的女兒……她感到一陣難受,心口揪緊。
忽地,敲門聲打斷沙嫚衣紛亂混雜的思緒。
她有氣無力地起身,打開了門。
「房東太太?」她微愣,而後輕聲地問:「房租不是還沒到……」
「沙小姐,我不是來收房租的,你千萬別誤會了。」
「那麼是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因為隔壁剛搬來一對父女,他一個大男人隻身帶嬰兒,總是比不上咱們女人來得得心應手,所以小孩兒哭鬧是難免的。我特地來同這裡的住戶一一道歉,如果吵著你了,那真的很抱歉,請你別介意。」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她回以粲然一笑。「不過,倒是苦了那個男人,沒老婆幫忙帶小孩兒。」
「是啊!聽說那男人的老婆拋棄了他,而癡心的他卻還是一心想找老婆回來團圓,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帶著寶寶到處流浪。」
沙嫚衣微微點頭。他人的私事她實在不願談論,因之反應很是淡然,希望房東太太就此打住,別再八卦了。
只是,事與願違。
房東太太繼續說著:「還有還有,聽那位先生說他的寶寶才兩個月大而已,因為媽媽離去而喝不慣牛奶,體重已經明顯輕了許多,真可憐。」
喝不到母奶……
她的女兒又何嘗不是一星期有兩天喝不到母奶呢?
強烈的母愛揪緊心口,她心生不忍地脫口輕問:「房東太太,請你代我去跟那位先生說我願意幫他帶寶寶,讓他可以專心找回老婆可好?」
聞言,房東太太不禁一愕,而後質疑地盯著她瞧。
「沙小姐,你……」行嗎?
說真的,她主動開口願意幫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帶小孩兒,可見得她心地很善良,但是她畢竟是太年輕了,而且寶寶也才兩個月大,如何教人相信她能勝任呢?
就算自己肯幫她開這個口,人家也未必放得下心啊!
「呃……你放心好了,我是幼保科畢業的,所以帶小孩兒這種事可是難不倒我的喔!」她露出甜甜的自信笑容,企圖贏得對方的信任。
也只有沙嫚衣自己知道,其實她會這麼強烈地想幫助別人照料小孩兒,一是不忍小孩兒得不到完善的呵護和營養,二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女兒,想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或許手裡抱著別人的小孩兒,可以減少她一些思女之苦吧!
「這樣啊……」房東太太沉吟了一會兒,「嗯,好吧!那你等等,我去和他說看看。」
「謝謝你。」
房東太太再回來時,手裡當真多了個嗷嗷待哺的娃兒。
「沙小姐,你瞧,寶寶我抱來了。看看這兩個月大的娃兒,臉蛋真可愛,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來,給我抱吧!」沙嫚衣熟稔地自房東太太手裡接過寶寶,定眼一瞧,隨之愕然。「這、這寶寶……」
天啊!
寶寶長得和她女兒好像,簡直就是……就是一對雙胞胎……
是她思念女兒過度吧?
沙嫚衣搖搖頭,意圖甩掉這荒謬的想法。
「咦?沙小姐,仔細一瞧,娃娃和你長得好像耶!」
聞言,沙嫚衣一臉狐疑地看看寶寶,又看看房東太太。
「真的,愈看愈像哩!」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房東太太那雙雷達眼來回在沙嫚衣和小孩兒臉上掃視著。「天啊!要不是我知道這娃娃是別人家的,而且還是我親自抱來讓你幫忙帶的,我還真會誤以為她就是你女兒哩!」
「房東太太,你先回去休息吧!」
「呃……好!」發現她神情有異,房東太太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對了,沙小姐,那位先生說晚上他會登門道謝並且帶回寶寶的。」
「嗯!我知道了。」
關上大門,抱著娃娃進屋裡坐下,沙嫚衣細細看著懷裡的小孩兒,愈看愈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忽地,她又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女兒,情不自禁地抱緊懷裡的娃兒,將思念轉注在她身上;她愈抱愈緊,淚也掉得愈凶。
不,這不是自己的女兒!
沙嫚衣,醒醒吧!
可是,她真的是好想好想女兒啊……
難掩母女分離的痛,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一顆接著一顆。
第9章(2)
一陣門鈴聲響起。
應該是孩子的父親來了,沙嫚衣起身開門。
「是你?」
乍見來者,她傻眼了。
「嗨!不請我進去坐嗎?」棠煬的俊臉緊繃,因為害怕她的拒絕。
沙嫚衣背過身,口氣冰冷的道:「你來做什麼?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