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視著她,令她慌張的晶眸飄亂游移,呼吸急促不定,長髮散落在白皙的香肩和細緻的頰邊,平添一股柔弱無助的美。
「我明白在沒有感情的婚姻之下,要你一時半刻就接受我是強人所難,所以我會給彼此一段適應期。」
「你……」她不太相信他願意就這麼放了她。
「試著瞭解我,你會發現其實我不難相處的。」棠煬淡淡的說。
聞言,沙嫚衣僵硬的身軀逐漸柔軟下來。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感受到她的轉變,怒意自他的黑眸中退去,大手拂過她頰邊的髮絲,粗糙的指尖亦輕輕畫過她紅潤的唇。
歛去一身怒意的他,剛毅的臉龐令她幾乎無法移開目光,有半晌,她以為他就要吻她了,然而他卻只是輕聲地說——
「睡吧!」
當他鬆開手抽身而退時,沙嫚衣才發覺自己正輕顫著,心也因他的擁抱而悸動不已,亦為失去他的體溫感到一絲寒意。
她知道,她已深深地愛上這看似惡劣、實則體貼的男人了……
第4章(1)
清晨第一道曙光穿透窗簾射進屋裡,棠煬醒了。
沒有像往常般立刻起床更衣,他微微撐起手肘,就著晨光靜靜地凝視著他的妻子,沙嫚衣。
美,她真美!
烏黑的秀髮披散在枕上,濃密纖長的睫毛覆蓋住那雙迷人的晶亮眼眸,襯得那張如陶瓷般的臉蛋更顯白皙;紅潤的菱唇微張成一條細線,氣息和緩均勻,身上那件輕薄的睡衣幾乎遮不住她婀娜誘人的曲線。
他情不自禁伸手撫觸她柔嫩的粉頰,一路順滑至她纖弱的肩線……
她是如此纖細而可人!
夜晚的低溫讓她沉睡中的嬌軀不自覺地向他靠近,溫馴而信任地蜷縮在他的懷裡,就像個毫無防備的嬰兒,散發著一股清新迷人的純真氣息。
他知道,他已深深地迷戀上她了!
或許是他愛不釋手的動作驚動了沉睡中的人兒,沙嫚衣低吟了一聲,兩扇羽睫輕輕張開,露出一雙惺忪迷濛的眼眸。
「早。」他薄唇微勾,輕啞的道。
低沉感性的嗓音如山谷銅鐘,重重地敲醒她,也趕跑了她的睡意。
「呃……你?」
當她認清楚上方那張俊挺的男性臉龐時,一時忘了已為人妻的她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識地想尖叫,卻教他眼明手快地摀住她微張的唇。
「別叫!」
她愣愣的點點頭,表示合作。
「真是個聽話的老婆!」他帶笑地鬆開手。
「早……早安!」她無措地道。
不知道在她醒來之前他看了她多久?而她的睡態是不是很沒氣質?
一想到他注視著她的畫面,她的粉頰立刻飛染上兩抹紅暈。
「想去哪兒度蜜月?」唇邊揚起一抹迷人淺笑,他問。
度蜜月?
她怔住了。
「新婚夫妻不是都該度蜜月嗎?」棠煬見她一臉訝異,十足呆愣樣,心口不禁湧起一股想呵護她的感覺,口氣十分地寵溺:「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答應。」
瞧他認真得多像疼愛妻子的好丈夫!
只可惜,只可惜他們只是檯面上的夫妻呀!
她輕笑道:「我想應該沒這必要吧!我們只是交易的婚姻,不必面面俱到。」
笑容迅速自他臉上消失,一抹冷然取而代之。
「你說得對,只是一場交易的婚姻,何必太認真!很高興你有自知之明,省了我不少麻煩,也證明我這筆錢的確是花得物超所值!」
自知之明……
物超所值……
他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殘忍而無情地刺進她的心口,霎時鮮血淋漓。
「對不起,我並沒有意思……」沙嫚衣囁嚅的道。
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的他繃著俊臉跳下床,自衣櫃裡拿出襯衫和長褲,大剌剌地當著她的面換上。
她只得拉開視線。
「別再磨蹭,下樓用餐好上班了。」他的口氣冷硬而疏離,昂藏離去。
怎、怎麼會這樣?
她以為和一個不囉唆、不煩、也不纏他的妻子平靜度日,是他所嚮往追求的生活方式,何以他如此憤怒……在新婚的隔天?
天哪!難道這就是她往後將要過的婚姻生活嗎?
相敬如冰、沒有感情,卻充斥著刻薄言語的生活?
不,她不要!
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悵然注入她受傷的心口,令她疼痛難受。
平復心情後,下了樓的沙嫚衣赫然發現餐廳裡除了棠煬和王嫂之外,還有一名俊爾不凡的陌生男子。
聽到腳步聲,陌生男子立刻抬眸,俊臉揚起一抹如朝陽般燦爛而親切的笑容,霎時溫暖她的心房。
「我猜你就是棠煬的老婆了!」
「呃、你好!」
男人起身迎向她,眸露驚艷地讚賞著:「果真是大美人一個,難怪棠煬初次見面就把你娶回家了,換成是我,也會這麼做的。」
她笑了,為他的風趣。
「謝謝你,還沒請問你是……」
「我呀,我叫……」
「俞牧言,滾回你的位子去!」
「哦——他這人的脾氣說風是雨的,讓讓他便是。」雙肩聳了聳,俞牧言聽話地回到了位子上,繼續享受他美味的早餐。
「嫚衣,快來吃早餐!」王嫂笑著對她道。
「好的,謝謝王嫂。」
沙嫚衣選了棠煬身邊的位子坐定,王嫂隨即退出餐廳忙事去了,而她則是安靜地吃著早餐。
「嫚衣……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見她羞澀點頭後,俞牧言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意有所指地揶揄著左前方那陰陽怪氣的男人。「能娶到你這麼美麗大方的老婆,那男人一定是前輩子香燒得多,有福報。」
「不,是你不嫌棄。」她又笑了。
該死的!棠煬在心底暗咒。
和他這老公在一起時,她不是百般閃躲便是萬般抗拒,更吝於給他個笑容,可這會兒和別的男人就有說有笑,簡直沒將他這老公放在眼裡!
他一臉鐵青,口氣很是冰冷地道:「哪天你死了,我會燒更多香讓你在地府裡暢行無阻,繼續風流的。」
胸口泛著酸意,他把所有怨懟全數發洩在俞牧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