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意會到他就站在她面前,而且貼得十分近時,符青青臉一紅,連忙往旁邊退開好幾大步。
然後就看著他自在的走到上次他壓壞,後來有修補過的小破沙發前,一屁股坐上去。
符青青慌了,慌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而慌。
「你不能這樣……像個小偷一樣開我家的門,然後進來,然後說……」
「來者是客,先給我杯水吧!好渴!再說,為了表示尊重妳,我可沒有先偷跑進來。」
他一口氣回答了所有她說出來跟沒說出來的事情。
「你……好!」她轉身進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然後砰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抬頭看她。
她雙手環在胸前,由上而下的俯視著他,「喝完水,然後請走人。」
「為什麼要趕我走?」
「你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我知道你沒有弄那些可笑的花柬,一切都不是你的意思,這我都知道。雖然那些媒體會煩我兩三天,但是那不要緊,我不在乎被打擾一陣子,但是,我不希望你再來了!我不想再看……看……到……」
奇怪,最後那個「你」字怎麼說不出口?!
她瞪著他,腦袋一片混亂,自從那天中午遇到他開始,她彷彿再也找不回過去那個冷靜的自己,腦袋越來越混亂。
這明明只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包括今天下午上演的求婚戲碼,充其量都只不過是她眼中一些好笑又荒謬的事情而已。
可是,現在看著他,她卻說不出不想再見到他的話。
困為,她知道那不是事實!
那……事實到底是什麼?!
她那一向可以冷靜分析所有狀況,甚至在父母雙亡時都沒出過亂子,能應付一切的腦袋,為什麼……在碰到這男人時,彷彿就會停擺?
「妳……」見她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好久,而且,她臉上還充滿著各種複雜的情緒,他的心忽然有些慌,所以他立刻說:「我知道了,妳是說不想再看到那些媒體嗎?沒問題!」
他轉頭,一手就撈到了在客廳角落的電話,「電話借我,我馬上解決掉那些人。」
「我是說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真是受夠了這男人的自以為是!
他一震。
「不!」他那明顯被打擊的模樣,莫名地揪住她的心,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已經開口補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我是……」
她想解釋,卻又說不出她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是什麼?」那深邃的褐眸裡,因為她之前的那句話,而顯得難得地沉重,連那低柔的嗓音,在此刻聽起來也是這麼地小心翼翼。
「我……」她看著他,只感覺到莫名的沮喪。
該死!他為什麼能問得這麼理所當然?這一切發生在她身上的麻煩,不都是他惹出來的嗎?
而他,卻還要她給個答案?!
她就這樣站在那裡,無法回答他,好像也沒了力氣、沒了光彩……
「青青……」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向她,理所當然地握住她的柔荑,然後拉著她走到沙發旁坐下。
因為,她看起來好累,累得需要他。
他知道她此刻很混亂、很慌,他也知道她需要些什麼,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幫她什麼。
所以,他拿起剛才那杯水,遞給她。
「謝謝!」她喝下了他遞過來的那杯水。
「不客氣!很高興能幫上妳的忙。」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誠心誠意、不求回報的幫人。
她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說真的。奇怪,她竟然會知道?對這個才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她竟然感覺自己非常瞭解他?!這是怎麼搞的?
就某方面而言,遇到他的那段經歷,其實看來相當的爆笑,但是……她卻笑不出來。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當時她還是被他氣瘋了,也被他氣得印象深刻,深刻到……她不但生平第一次打人,而且,還連續好幾天都夢到他。
那天趕走他後,她就後悔了,她怕他真的會遇上麻煩,怕他遇到那些追他的人,直到……看到他站在遠處的街角,自己招了計程車,坐上去後,她才黯然地回家。
「我沒有意思要讓妳難過,青青……我很抱歉。」
見符青青一直不說話,他只好拉過她的手,讓她靠向他的肩膀,因為她那張清秀臉蛋上,有著令人心疼的黑眼圈,她看起來好累,需要好好睡一覺……
「真難得!」
她的嘴角扯起了一個帶點嘲諷的笑弧,但是,對於他的舉動,她現在不想反抗,她靠在他寬闊的胸膛前,呼吸著一股好聞的氣息,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妳看起來一直都沒睡好。」溫暖的掌心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髮絲。
「我不知道,想睡……又討厭作夢……」眼皮好重,她是不是該防著他,因為……現在家裡只有她跟他而已……
「討厭作夢?為什麼?」
他低柔的嗓音像是在夢裡傳來似的,讓她完全失去了戒心。
「我討厭夢裡都是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有你……有爸爸媽媽……喪禮……弟弟的老師……還有那些親戚……我怕我沒辦法做好……做好這一切……我討厭失控……我不能出錯……弟弟們還要靠我……」
他低著頭,輕撫著她的秀髮,靜靜地聽著她傾訴那些混亂的字眼。
這幾天,他找人查了她過去的資料,但是,那頂多讓他知道,她有多麼努力、多麼堅強而已。
但現在,聽著她傾訴著這些關於夢的字句,他才知道,她只是把一切的恐懼跟壓力,都隱藏在那個看似冷靜堅強的外貌下而已。
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疼感,正悄悄地爬上他的心頭。
「妳弟弟們呢?」聽她說了好一會,見她越說越慢,慢到後來聽不到她的聲音,他才問。
「去同學家住,媒體……討厭……」她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完全如同夢囈。
「嗯。」
「夢到你……不是都是壞事……只是覺得腦袋混亂……」她以為在作夢,緩緩地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