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為難地蹙起眉,低聲回道:「不……不行耶!小姐,夫人特別交代,要我好好看著你把這幅『嫦娥奔月』給繡好,否則不許你踏出房門一步。」
楚夢笙頓時垮下臉來,苦兮兮地哀號:「娘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已經悶在房裡好多天了,再待下去,我會被悶死的!小雀,你好狠的心,竟跟娘聯合起來欺負我!」
看她淚水盈睫、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小雀著實不忍,但很快地,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上當,這是小姐拿手的哀兵計策。她跟在小姐身邊已有好些年,小姐滿腦子鬼靈精怪的主意,她可領教過不少回,也因此被牽累得很慘;每次小姐闖出禍來,她不僅得幫忙善後、掩蓋罪行,若行跡敗露、東窗事發,她還得陪著一同受罰,成天過著心驚膽跳的生活,真是慘不可言。
現在,她可學乖了,對于小姐的軟語哀求,她只能硬起心腸不理會,否則到時候她肯定跟著遭殃!
「小姐,我勸你還是安分點,乖乖待在房裡,誰教你害崔嬤嬤跌斷了一條腿,夫人才會罰你閉門思過,直到把這幅繡畫完成。」小雀嘟嘴乘機數落。
「其實,夫人不讓你出去也是為你好。小姐每次出去,必定惹出禍事來,老爺都快被你氣死了,夫人再不好好管著你,讓你成了個闖禍精,我看就算莊主奉上再多的嫁妝,也沒有人敢娶你過門呢!」
楚夢笙一聽,登時挑眉豎目,雙頰氣鼓鼓,原本的可憐模樣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呀,你這可惡的丫頭,枉我平日待你那麼好,有好吃、好玩的,從沒少掉你那一份,現在你竟然這麼說我!」
說著說著,她的臉色又倏地轉變!哀哀切切好不傷心地啜泣了起來,「我一直將你當作自己的親姐妹看待,如今你卻這麼待我,真叫人傷心啊!」她唱作俱佳地邊哭邊拭淚,一邊偷覷小雀的反應。
小雀登時啞口無言,小姐雖然愛玩,老是闖禍,可為人極為親切和善,對待她們這些下人確實很好,也從沒把她當成低下的丫環使喚。她這麼一哭,反倒教她心裡難過了起來。
「小姐,你別傷心,是小雀說錯話,小雀跟你陪不是。」小雀走到她身旁!伸手輕拍楚夢笙顫抖的背!誰知道她竟哭得更大聲,
「小姐,你別這樣,你哭得小雀心裡都慌了!」小雀手足無措的安撫,「你要小雀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楚夢笙微微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哽咽的道:「你真肯為我做任何事讓我開心?」水靈靈的眼睛含愁帶怨地睇向小雀,如花的嬌顏上仍沾上幾點清淚,那模樣看來嬌荏柔弱,任憑準看了,不管她有什麼要求,只怕都會二話不說的乖乖地為她做到。
小雀自然也不例外,她虛長楚夢笙二歲,多少將她視如自己的妹子般疼愛,何況她還是她的主子。「只要小姐你別再哭了,你要小雀做什麼,小雀都認了。」
「真的?」骨碌碌的大眼隱隱透出一絲狡黠,「你沒騙我?」美麗的菱唇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竊笑。
看著她瞬間光彩陡生的清妍姿容,小雀隱隱覺得不安,可說出去的話又怎能收回,她只好認命的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雀對我最好。」楚夢笙眉眼彎彎的笑了開來,站起身子,小手不由分說地拉住小雀的手便要往房門外走去。「走!陪我到外面逛逛,我想去看沈大哥練武,人家好多天沒見沈大哥了。」
小雀頓時驚愣住,「小……小姐,我……我們不能偷溜出去的,要是讓老爺及夫人知道了,我們就慘了,別忘了現在你要閉門思過。」她一時驚嚇過度,說話竟結巴了起來。
「哎呀,你別怕!現在是我爹和我娘午睡溫存的時間,我們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然後早點回來不就行了嗎?他們不會發覺的。」楚夢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輕鬆的說。
小雀仍舊一臉猶疑地看著她,怯怯的道:「我……我覺得不妥,萬一讓老爺、夫人發現,處罰一定會加重的,小姐,我們還是別出去了吧!」
「你放心啦!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真有事我會罩你的。」楚夢笙拍胸脯保證,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
小雀不以為然地覷了她一眼,她才不會笨得相信小姐的話。每次真要出了什麼事,小姐總是溜得最快的那個人,見躲不過,便耍賴撒嬌,老爺、夫人早不吃她這一套,到頭來,她仍得陪小姐一起受罰。
「不……不行,小姐,我還是沒有勇氣陪你一起出去。」小雀怕事地猛搖頭。
「你真膽小。」
楚夢笙氣結地輕碎了聲,懊惱地坐在繡榻上生悶氣。她已經被禁足三天,這三天裡始終只能待在房裡刺繡,真快被悶死了,再不出去外面透透氣,她鐵定會發瘋!
而且,她已經有好多天沒看見她暗戀許久的沈邵宇沈大哥,實在想他想得緊。思及此,她霍然站起身,牙一咬,準備豁出去,今天她非出門不可,說什麼她也要到「揚威武館」去看看沈大哥,以解相思之苦。
「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個兒出去。」楚夢笙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小雀見狀,趕忙奔向前欲阻止她,「小姐,你千萬不能單獨一個人出去呀!」
正當楚夢笙充耳不聞地準備打開房門時,一抹纖麗柔弱的身影已先推開門走了進來。
「夢笙,你要去哪裡嗎?」溫潤的嗓音輕輕柔柔的響起,進來的正是長年寄居楚家莊的表小姐李香君。
李香君的母親與楚夫人乃是同胞姐妹。多年前,夫婦倆因出外經商遭遇盜匪洗劫不幸身亡,只留下獨生愛女李香君,楚夫人憐惜外甥女頓失怙恃,遂將她接來同住,視她如親生女兒般照顧。而李香君一向文靜乖巧,很得楚老爺和楚夫人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