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覺得濃濃的歉意襲上心頭,無論他再怎麼風流、敗家,無論外頭關於他的傳言有多麼的難聽,她不得不承認她所感受到的、見到的秦日笙絕對是個善良且孝順的人。
至少他對她的好是真心誠意的,雖然他總是輕佻又邪惡的令她生氣且避之惟恐不及。
秦日笙一抬眸,見到的就是她深情忘我地看著他的模樣,他不由得撤撇唇,「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想入非非的。」
聞言,阮湘忙不迭地垂下眼,心慌意亂的抽回手,轉身又想繼續剛才撿拾碎片的動作,手卻隨即讓一隻手給抓住。
他皺起眉,「這些找丫環來收拾就可以了。」
「我可以的。」阮湘意欲將手抽回,然而他比她更加堅持。
「要待在我房裡不必找這種爛借口,這裡隨時歡迎你。」
「我剛剛才要被人趕出去。」她提醒他。
「卻沒能趕得走你,不是嗎?」她是他的剋星,他對她生氣永遠沒有用,到頭來只是自打嘴巴而已,他根本放不下她,狠不下心不理她。
阮湘臉皮薄,被他這一調侃,整張臉又羞得緋紅。
秦日笙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如此禁不起玩笑,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一番,只不過今天到此為止,因為他知道她有事想與他商量。
「你不是有話要告訴我?說吧。」他若不問,她是不是永遠不打算向他開口?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你的臉根本藏不住心事。」
「是啊,我倒忘了你秦二公子對女兒家的心思有多麼的瞭解了。」她對他剛剛說的話還耿耿於懷。
「阮湘,看著我。」秦日笙將她的下巴抬起,一雙眸子專注而認真的望著她,「我說過了,秦府裡頭只有我幫得了你,你現在需要幫忙,是嗎?忘了我剛剛的胡言亂語,好嗎?」
「你說的話還算數?」她的目光幽幽,惹人心憐。
「當然。」
「我以為……」阮湘輕歎了一口氣,將眉眼垂下。
「以為什麼?」
「以為你隨口說說而已。」就像他說愛她,不就是隨口說說的嗎?甜言蜜語之於他,不過是家常便飯。
「我從不輕易承諾任何事,說過的話就一定算數,現在,你準備好要告訴我了嗎?」
阮湘看著他,欲言又止,斷斷續續地囁嚅著,「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她不安的咬著唇又絞著手,心裡依然掙扎著該不該把事情說出口。
「我在聽呢,阮湘。」秦日笙微笑的開口,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找不到小菊。」
「你有事急著要她幫忙?」他等著聽下文。
「不是……」她看他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我想……小菊可能已經死了。」
秦日笙微皺起眉,「你知道些什麼?或者聽到什麼了?」
「昨天晚上,我不小心在草叢裡聽見兩個人交談的聲音,他們拖著一個麻袋,討論著該把那具屍體掩埋府外還是直接丟進朝陽湖裡……」想起昨夜敵情景,阮湘害怕的直發抖。
見狀,秦日笙伸手輕摟她入懷,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問道:「這就是你昨天被蕭總管當偷兒追著跑的原因?」
「是的。」有一個寬大的臂彎可以依靠,阮湘終於得以發洩,開始哭了起來。
「別哭,別怕,乖。」他將她擁緊些,用溫柔的嗓音安撫她無措的心。
「我好怕啊,真的好怕,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任何人,又能跟誰商量,最後想到的只有你,所以一大早就去找小菊,想叫她陪我一起來找你,可是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她。」她的淚撲簌簌地落下,顯得楚楚可憐。
「所以你懷疑被殺的那個人是小菊?」
阮湘點點頭,「她不會突然不見的,她一向要上哪兒都會先知會我,不會這樣不告而別。」
「我知道了,不過,我想我們再找找看,也許小菊只是被人差去買東西來不及跟你說,你先別急。」秦日笙安慰道,卻在下一刻陷入沉思之中。
想也想不到,蕭總管竟敢在秦府裡做出這等天理難容的事來……
第七章
「老爺,表少爺求見。」蕭堂恭敬的走進書齋,在案前三步遠處向正低頭看書的秦垣通報。
「請他進來。」
「是,老爺。」
蕭總管退下,不一會兒,高涓手拿著一疊帳本走進來。
「姨爹。」高涓必恭必敬的喊道。
「坐。」秦垣頭也不抬的說了句,直到寫下最後一道眉批後,才滿意的闔起書,抬起頭來望向來人。
「姨爹,我這次把秦氏米行所有的帳本都帶來給您過目,另外綢緞莊的帳目也都陸續在整理中……」
「還要多久的時間?」
「嘎?」高涓沒想到秦垣會問這個,突然反應不過來,啞口無言。
秦垣挑了挑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姨爹,如果您要看的話,我會盡速的呈上來給您,不會有問題的,只是因為還沒整理完,帳目有點亂,怕要是弄花了您的眼,那就是外甥的罪過了。」高涓心裡雖然打了個突,不明白秦垣這老傢伙怎麼突然對帳本感興趣起來,但還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或是露出半點不安的表情。
他可不想打草驚蛇,要拿下整個秦氏商行還差幾步,他可是花了好些年的時間才取得秦氏各行號負責人的信任,此刻正是慢慢驗收成果的時候,半點錯也出不得。
再說,秦氏商行的帳本少說也上百本,他就不相信秦垣這個對經商一竅不通的老傢伙能看出什麼端倪來,他實在毋需太過擔心。
「沒關係,你就把所有的帳本都拿過來吧,我近來剛好有點時間可以慢慢研究研究,這些年還真是煩勞你了,唉,要是日笙有出息些,也不必讓你一個人跑遍大江南北,替秦氏撐下這一大片產業。」
「姨爹,能為秦氏效力是外甥的榮幸,姨娘對我就像自己親兒子一樣,我為姨爹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的,且這麼多年來已習得許多事,一點都不以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