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說來說去都是那女人壞了事,說她剋夫、克親一點都不為過,月軒被她剋死了,現在又來克她。
正當杜雙雙輾轉反側睡也睡不著的同時,房門上傳來了兩聲極細微的輕響。
「誰?」三更半夜的是誰來敲門?
「夫人,老爺有事找你。」來人的嗓音細細柔柔地,像風一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飄忽。
「老爺找我?」這聲音不是她的丫髻小蓮啊!「你是誰?小蓮呢?為什麼不是她來通知我?」
「夫人,我是小菊啊,你忘了?」聲音還是細細柔柔的從門外飄進屋內。
小菊?杜雙雙驀地臉色大變,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大膽!是誰在裝神弄鬼?」她朝著門口怒喝,心裡卻直發毛。
小菊明明死了,怎麼可能三更半夜跑來跟她說話……老天!難怪她老覺得那聲音飄忽得厲害,難道真的是鬼?
「夫人,小菊好冷啊……」
「冷?」杜雙雙瞪著門,身子不住的打起寒顫。
「夫人,老爺正找你呢,他就來了,我進去替你更衣吧。」
「你不要進來!」杜雙雙嚇得臉色發白,雙唇發紫,手裡直抓著絲被將自己緊緊罩住只露出個頭來。
「小菊好冷啊,夫人,你快開門啊。」
「你走!不要來找我!快走……」
門外安靜一會後,又飄進了細細柔柔的一句話,「小菊好冷……」
「我買衣服給你穿,你走!」
「我不要在湖裡,好冷……」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一抹白色人影長髮覆面,一身濕淋淋的站在門外看著床上的人。
「啊!」乍然見到小菊那熟悉的半邊臉出現在門邊,杜雙雙嚇得尖叫出聲,整個人瀕臨瘋狂狀態,「你不要過來,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我啊!你要找該找蕭堂去!是他一劍把你殺了,不是我,不是我!」
「夫人,小菊好冷……」
「我明天馬上找人把你撈起來,替你找城內最好的和尚替你誦經超度,讓你去西方極樂世界!只要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保證一定做到!」杜雙雙緊閉著眼說出一連串的承諾。
「做到什麼?」
頭頂上方突然出現聲音,杜雙雙的魂都被嚇飛了,整個身子抖得更厲害,不住的往被子裡鑽。
「你不要來嚇我了,殺你的人是蕭堂啊!我那時要阻止也來不及了,真的不是我的錯!」她又哭又叫,已近瘋狂,神智不清得竟然沒發現剛剛說話的是男人的聲音。
秦垣微皺著眉,低頭看向床上那顫抖不已的人,想要伸出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是他對她的縱容,所以造成這一連串悲劇嗎?當日笙告訴他雙雙有可能是蕭總管殺了小菊的幫兇時他還不信,便找人安排了這一場冤魂上門索命的戲碼,沒想到……唉!
「蕭堂為什麼要殺她?」一個丫環罷了,他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來找我!誰叫你要不小心瞧見我們在一起呢?是你命不好!走啊你!不要來找我……啊」杜雙雙再一次發狂的尖叫。
「她快瘋了,秦伯伯,看來你並沒有很意外聽到秦夫人跟蕭堂的事?」白色人影從門外飄了進來,她只不過稍稍嚇她一下,沒想到這杜雙雙這麼不禁嚇。日笙說得沒錯,要查出另一個兇手只要找杜雙雙下手即可,就算不是她殺人,憑她跟蕭堂的「交情」,也鐵定脫不了關係。
秦垣搖搖頭歎氣,對這件事他不想多說什麼,其實他早知道了,只是不想撕破臉,畢竟是他虧欠她、冷落了她在先。
「你太像小菊了。」
白色人影嗤笑一聲,揚手從臉部左下角一撕,當場扯下一塊面皮,「這樣就不像了。」
「你……」
「我叫方譽。」面皮下是一張清麗動人的女子面容,雖未施脂粉,依然美得出塵。
「方譽!」這方譽不是這幾年突然竄起,處處打得秦氏商行毫無招架能力的方氏商行的頭兒嗎?怎麼會跟日笙有關係,而且還來幫他的忙?這樣就算了,她竟然還是個姑娘,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伯伯,以前人家都喚我蘇柳柳。」方譽嫣然一笑,「您想叫什麼就什麼吧,不然叫我范師師也可以。」
蘇柳柳?范師師?一個是金陵城內的花魁,一個是北京城的花魁,這兩個名字他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多年前,那個不肖子就是因為這兩個煙花女子名滿歡場,重金為兩大名妓贖身的事跡傳遍天下,至今還讓人稱頌不已,只差沒著書立言流傳千古。
當時,他差一點跟那個不肖子翻臉,因為他為了替這兩個煙花女子贖身,跟他這個做爹的要了數十萬兩的銀票,他不願給他那麼多,那個畜生竟然直接把人給偷走,讓那些妓院老鴿直接上秦府要錢。
他對這兩件大事記憶猶新,因為他還因此大病兩場,而秦日笙敗家子的名號也自此傳遍大江南北。
她就是那個范師師、蘇柳柳?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秦垣不敢相信同樣的一張臉孔怎能蒙騙過眾人的眼?「秦伯伯,我會易容術啊!」彷彿看出他的疑惑不解,方譽提起剛剛撕下的面皮,在他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活生生的一個可人兒,也難怪日笙願意為她花下這麼大一筆數目。
可是,如果日笙真愛眼前這可人兒,那為什麼又對他大嫂如此窮追不捨?
「秦伯伯,先安置秦夫人吧,日笙跟我的故事還長著呢,我再慢慢告訴你。」
當初,秦日笙是真心要替她贖身,卻藉著贖她的名義,從他爹那裡騙了一大筆銀兩來創立他的第一家商行。或許是遺傳了家族的經商天份,他的頭腦與經商手腕一流,很怏地便創立了第二家、第三家商行,一直到現在數十家商行的規模,方氏商行的名號很快地打響,她「方譽」也跟著紅透了半邊天。
為了他,她可犧牲奉獻到底了,扮成男人走遍大江南北,四處替他查帳、管貨、成立新商行,久了她也習慣這樣的身份與裝扮,至少走在路上沒有男人會對她露出噁心饞涎的表情,也沒有人一天到晚動她的歪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