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藍牧威,請多指教。」藍牧威看似謙恭的雙眼一一掃過室內眾人的臉龐,然後穩穩地落在一張震驚的小臉上。
騙人!紀天晴震驚地在心底嘶吼。
藍牧威怎麼可能加入藝術同好會?他根本連半點藝術細胞也沒有!說白一點,他連莫內和畢卡索的畫有什麼不同、八大藝術又是哪八大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跟他們一起討論藝術呀?
會長笑呵呵地接著又道:「牧威曾是美國連鎖超商藍氏家族的副總經理,不過他自願請調到台灣,所以他目前是亞洲地區的總裁。」
副總經理?總裁?天晴的錯愕又添幾分。當年衝動暴躁的毛頭小子搖身一變,竟成了執掌大企業的龍頭。
她忘了,都已經過了八年呀……
「天晴?」
會長突然喊到她的名字,她嚇得立刻站起來。
「是!會長,請問有什麼事?」
「別那麼緊張!」會長呵呵笑道:「我是要告訴妳,牧威剛回台灣不久,對很多地方都不熟,聽說他就住在妳家附近,能不能請妳幫忙關照一下?因為我和他父親是舊識,所以才不好意思麻煩妳,多多關照他。」
「噢……」天晴停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微笑說:「那當然,如果有需要,我自然會幫忙。」
說完之後,她沉默地坐下,俏麗的小臉垮了下來。
為什麼她非得照顧他不可?只因為沒人知道他是她的前夫嗎?!
唉!她第一次後悔不該對過去太保密。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結過婚又離婚,就連與她相識最久的顏光祖也不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她與藍牧威過去種種的話,就不會這麼殘忍逼迫她「照顧」離婚的前夫了吧?
「牧威,你先找個位置坐,討論馬上就要開始了。」會長拍拍他的肩,和藹地說道。
「好的。」藍牧威客氣地朝大家點點頭,然後神態從容優雅地走向會議桌,筆直走到最後方。
他想幹什麼?天晴宛如看到猛虎接近,防備地盯著他,直到他走到她身旁,拉開天晴左手邊的空椅子,一屁股坐下。
坐下之後,他還微側過身,紳士地向另一邊的情敵點頭致意。「幸會。」
「呃,你好。」顏光祖愣愣地點頭回禮,被他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懾住了。
雖然藍牧威從頭到尾都溫良謙恭、彬彬有禮,但他就是感受到一股無言的壓力朝他直衝而來。
這個男人對他不友善……顏光祖納悶地暗忖。為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
天晴依然錯愕著,因從事公關而磨練得靈活的腦筋,突然全面停擺了。
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她有滿腹疑問,但臉上還是竭力維持鎮定自若的表情。
她不願讓他知道,他對她還有影響力。
他厭煩鄙夷的神情,她這輩子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依舊是後期印象主義。我們——」
「會長!」天晴慧眸滴溜一轉,立即舉手道:「今天難得藍總裁加入我們的藝術同好會,我建議請他針對這個主題,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與看法。」
她知道他對藝術根本一竅不通,使他當場丟臉,是讓他知難而退、離開藝術同好會的最好方法!她得意自己的敏捷與聰明。
「呵呵,這建議不錯!牧威,你覺得如何?」會長把發球權交到他手上,他可以選打或是不打。
藍牧威那雙懶洋洋的黑眸,注視身旁掩不住小小得意的嬌俏臉龐。
看他出醜,真的讓她這麼開心?只可惜,要讓她失望了!
他歎了口氣,懶洋洋地起身。
「既然紀小姐這麼期盼,那我就厚顏說些我的拙見。」
咦?!震驚再次向紀天晴襲來。他要說?他要說什麼?
「基本上,後印象主義和印象主義不同,但也絕非是為了反對印象主義而生。它源自於1880年代,藝術家不滿印象主義的限制,於是朝不同的方向發展,它是繪畫史中的一段發展過程的晚期。這個發展過程,是以馬內的『草地上的野餐』這幅畫為始點……」
天晴愣愣地看著他宛如行雲流水般、毫不間斷地侃侃而談,下巴完全掉下來。
她終於完全被震驚與錯愕擊倒。
這個人——真的是藍牧威嗎?
第三章
藍牧威這個人,其實很好瞭解。
與他相戀之後,天晴很快摸清他的脾氣,瞭解他的個性。
他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哥哥總說他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公子,高傲任性、目中無人,不贊成他們交往,但天晴卻看到他的禮儀和風度,他會在進門時,幫身後的女性開門,上下車更不用說,一定會先過來開車門,那是他對女性基本的禮貌。
而且他也滿善良又有正義感的——雖然有時性子確實太剛烈了點。
記得有一次,他在路旁看到一個頑劣男孩踢打一條小狗,哀嚎聲讓人聽了非常不忍,他立刻上前阻止,還故意裝出兇惡的表情對男孩說:「你怎麼對待那條狗,我就怎麼對你!」
男孩害怕極了,立刻抱起小狗跑回家去了。
還有一回和她在洋基球場看棒球時,不經意看見有名扒手正在偷一個專注看球賽觀眾的錢包,他立刻大步過去抓起對方的手,冷冷地問:「這隻手在做什麼?」
雖然他脾氣沖,但很護著她,絕不會讓她遇到危險,或是受到任何傷害。
正因為如此,交往之後她的心迅速墜入他編織的情網中,連掙脫都不想,無論哥哥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離開他。
她愛他,自願成為他愛的俘虜呀!
不過有時想想,她還是不太敢相信,她真的在和藍牧威交往!
有時突然想起,都覺得好像在作夢,好沒有真實感喔!
實在難以置信,他們都交往半年多了。
叫她怎能相信呢?校園裡最受矚目的東方王子竟然跟她交往,還只專情於她,這半年來何止羨煞其他同學,就連她也常常質疑自己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