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欣晨有些意外當自己提及讓方雪羽重返工作崗位時,心底居外有一抹小小激盪,大概是因為情敵的意識還沒完全消滅吧,畢竟她也愛了藍煜棠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只用幾個月的時間就遺忘這份愛戀?
「不是這樣的。」藍煜棠搖頭,斟酌著該如何說明才好。「小羽現在就像個全職家庭主婦在打理家中事務,也沒聽她提過想再出來上班的事……」
這件事不能找單安禔商量,同是女性的黃欣晨或許能給他比較中肯的意見;絕對不能找倪琪琪,除了他討厭她外,那個女人打一開始就巴不得拆散他和小羽,所以問她絕對不准;反觀黃秘書,他記得小羽曾約黃秘書一同出去喝過咖啡,算來兩人的感情應該不錯,黃秘書應該比較能夠理解小羽的想法。
「如果方小姐不打算再上班又怎麼樣?對你會造成困擾嗎?」黃欣晨覺得自己的喉頭像梗了塊大石。全職的家庭主婦是嗎?也對,那樣嬌弱的人兒的確是該讓人好好養在家中,別曝露在外風吹雨打。
「這當然不會是困擾,只要小羽願意的話,我們隨時可以結婚。」但有件事硬是擱在他心上,讓他無法提出結婚的請求。「自從離職之後,她很不快樂。」
他擰眉,小羽當然不會在他面前露出悲傷的表情,但十多年的相識不是假的,她言不由衷的笑容狠狠剌傷他的眼,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她雖然笑著,但我卻覺得她更像在哭,我擔心當初要她辭職的事對她造成了打擊。其實那時我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如果她沒來上班的話就下會遭遇這樣的事,所以我叫她辭職,是希望她不用再承受工作壓力。
小羽的個性其實很悠哉,這樣的性子在我們老家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在台北這個凡事都講究快快快的都市卻很麻煩。她來台北四年多快五年了,卻還是無法完全適應台北的生活,這讓我開始懷疑我把她留下來留錯了嗎?」
黃欣晨愕然,但天生淡然的表情將她忽然激昂起來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她不敢隨便吭聲,就怕現在脫口而出的話會打壞平衡。
「還記得我們在士林夜市相遇的那回,妳對我說過『如果真的這麼擔心,乾脆把她鎖在家裡一輩子不見人好了,台北的生活不適合這朵嬌滴滴的小花!』黃秘書,妳是真心這麼覺得嗎?覺得台北的生活不適合小羽?」
藍煜棠定定看著她,看得黃欣晨口乾舌燥、心跳加速,一個荒唐的想法在她腦中成形,叫囂著要她付諸實行。
「如果……如果我說她不適合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在一起太久,我沒有辦法想像她離我遠去的樣子,她又事事聽我安排,如果我就這樣把她送回老家,我很擔心她即使想留在台北,也不敢對我說。」她的乖巧聽話,此時卻成了他的煩憂。
她是絕對不會違逆他的決定,即使那決定會傷害她自己,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去做,所以藍煜棠現在才會如此煩惱。
即使他直接問她的想法,她也很可能什麼都不會說。
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死心眼的小傻瓜。
「假設、我只是假設喔,方小姐並不是因為愛你才留在你身邊呢?」黃欣晨抱著一死的決心問道,她幾乎已經把眼前的機會當成最後的生機,即使顛倒是非,於她也無損傷--黃欣晨心中的惡魔如是說道。
「妳說什麼?!」藍煜棠惡狠狠地瞪著她,難以置信。
但他這樣的反應反而激起黃欣晨的好勝心,死活也不過就這麼一回,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她能騙得他們分手。如果方雪羽離開的話,說不定……說不定她就有機會了……還未完全熄滅的愛之火焰,現在就像突然得到足夠的空氣及燃料般,瞬間熊熊燃燒起來,將她原已絕望的心靈喚醒。
就這麼一回……就讓她大膽這麼一回吧……反正她將說的都只是猜臆之語,做不得準的,她只是說出自己的猜測,不是在說謊……
「我曾從方小姐那裡聽說過你們相識的經過。」黃欣晨舔舔唇,為等一下要上場的漫天大謊做準備。「你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彼此,加上那時方小姐剛剛失去雙親,所以對年齡相近的你特別親近。
你們在同一棟屋子裡一起長大,在外人看來其實就像是兄妹一般,可是因為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所以那又有些不同,但是你們身邊最親密的異性除了長輩之外,就是彼此了。到此我都沒說錯吧?」
黃欣晨小心翼翼地詢問,不想在她說完之前惹惱藍煜棠,她有預感,她只有這一次的機會,所以她慢慢繞著圈子,不直接道出她最想說的那句話。
「那又怎樣?小羽從小就很黏我,老愛跟著我團團轉,即使如此,至少我很確定我對她絕不是兄妹之情,從來就不是。」藍煜棠對自己的感情沒有疑問。
「但她呢?」黃欣晨輕輕地問道,彷彿惡魔的耳語。「你們分開的時候她才十四、五歲吧?還是個對愛情懵懵懂懂的國中生吶,她又認得清自己對你的喜歡是什麼嗎?她是把你當成一個男性來喜歡?還是當你是個令她嚮往的大哥哥呢?又或者是……」她拉著長長的尾音,狠狠地吊足了藍煜棠的胃口。
「因為你是她那忠僕爺爺認定的小少爺,所以她必須迎合你的想法?如果你說喜歡她,那她也只能裝出喜歡你的樣子,因為藍家對他們的恩情是無可取代的。」
「是小羽自己跟妳說的嗎?!」藍煜棠必須用上全副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伸手掐住黃欣晨,逼她收回她剛剛說出的話。
「不是,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是任何人對我說的。」黃欣晨臉色微白,雖然她早料到他會發怒,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他的視線好可怕,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嚇得她幾乎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