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就在寧雪以為祁小艾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卻赫然聽見了她的聲音。
「小雪……嗯,怎麼辦?我的心一直怦怦、怦怦、怦怦的亂七八糟跳耶!」
心臟怦怦亂跳?!
寧雪皺眉轉過身,先拿走祁小艾還悶在臉上的枕頭,再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沒有發燒,除了心跳外,妳還有哪裡感覺到不舒服的?」
「還有我的腦子……」祁小艾一邊呻吟,一邊用小手摀住了雙眼,「跑馬燈似地轉個不停……我告訴自己明天還要早起去市場,但它就是不肯放過我,不肯讓我安靜下來好好地睡覺。」
寧雪聞言有些內疚,「對不起,小艾。」
「對不起?」祁小艾帶著困惑的聲音從捂著臉的指掌間傳出,「妳在跟我對不起什麼?」
「是我的錯,不該在睡前用銀行貸款的事情來困擾妳,害妳擔心得睡不著。」
祁小艾放下手,霍然起身瞪大杏眸,然後開始……壓住肚子笑了。
「笨小雪,妳這個笨蛋,妳……呵呵呵……妳以為我是為了這個在睡不著?在擔心?」
寧雪暗暗咬唇,瞇緊美眸,「那不然呢?」
「當然不是了!」
祁小艾坐起身,將枕頭改揣在懷裡,抬頭仰望著窗外的星空,一頭雖是凌亂卻又嫵媚有致的長髮披在身後,一臉夢幻。
「我會心跳加速,是因為想到那個阿富汗獵犬男人罷了,天知道他的氣質有多麼尊貴霸氣、表情有多麼傲慢兼目中無人、性格又有多麼地桀驁不馴……而妳知道這些加在一起,又是多麼多麼多麼地像阿富汗獵犬嗎?」
寧雪粉腳用力一踹,將像在夢囈似的祁小艾踹到地板上,疼得她邊揉臀邊低聲罵人,但她卻沒理會,逕自躺平用棉被蓋住沒好氣的臉。
是她的錯!
忘了動物的發情期到了,白白內疚一場!
第三章
斯庭浩吸口氣,伸手推開掛著「寵物ソ天堂」木頭招牌的白色木柵門,但在踏進去前他忍不住起了些許遲疑。
其實這case他大可讓Steven或是保羅或是其他阿貓阿狗手下來磨,而不需動用到他這總裁親自「下海」,甚至他還可以請些高手來查帳、來製造麻煩,或是採用任何他輕而易舉便能想出來的奸商手段,但他卻都沒做,只是親自來了。
是因為一方面他不相信天底下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另一方面則是真有些抱著想湔雪前恥的念頭吧。
被一個小女人說成了像一條狗?!
他破天荒地讓人嚴重打擊到了自信。
他雖不好色,卻因身價及容貌在女人圈裡還算吃得開,任何重要餐宴,只要他一通電話,多得是自動撲過來的名門淑媛,三十二歲仍是單身,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人比賺錢還要吸引他罷了。
嘔了幾天,氣已經消,換上的是不服氣,所以他又來了,一方面是想盡快搞定那塊山坡地,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讓小花癡將眼抹乾淨,吞回先前說他像條狗的話。
他來了,不同於往日的率性隨意,稍微裝扮了一下,Cerruti的白色羌皮風衣,FENDI的合身絲絹襯衫,Hugo Boss的煙管褲,他向來不是崇拜名牌的人,卻也懂得名牌會讓人外表加分的神奇效果。
衣服是庭耶陪他去挑選的,因工作關係,他在世界各地來來去去,鮮少一個地方會待超過三個月,幾乎是以飯店為家的「高級」流浪漢,既不重吃又不重穿,衣物向來由當地的特別助理代為打點,這還是頭一遭,他認認真真地端詳起了這些動輒上萬,貴得讓他面容刷白的衣物,套在他身上會是什麼樣的效果的。
「放心吧。」斯庭耶用力拍拍他的肩,「你穿這個樣子去,除非她是個瞎子才會又把你跟狗聯想在一塊的……瞧!多麼的完美……」他不住歎息了,「又多麼地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獅呀!」
斯庭浩用眼白讓小弟住口,他不要像狗像獅像任何動物,他只要像人就好!
他打開木柵門踱進了前院,時值午後,透過落地窗卻沒見著餐廳裡有人,正自疑惑間,一團白影朝他飛奔了過來,在他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之前,白影已然化成了飛箭,咻地往他懷中射來,不及閃避,他下意識地伸手接牢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捉緊『倚天劍』,千萬別讓牠給跑掉了!」
倚天劍?!
斯庭浩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人家的拍戲現場?他將視線降低,正好和雙手夾緊了的倚天劍,眼兒對了上。
倚天劍衝著他不住吐舌呵呵諂笑,根據他這幾天上網所得到的知識,這柄倚天劍的正確學名,該是叫做「騎士查理王獵犬」的吧!
一道香影晃來,是那包著頭巾的小花癡服務生。
「謝謝!謝謝!」
祁小艾忙不迭地道謝,伸過手想從斯庭浩懷裡抓回倚天劍,卻在小手輕劃過他胸膛時,氣息一緊,瞳孔放大,認出了他來。
「是你!」她喜不自勝地大叫,甚至忘了手上的動作,「你……你……你又來啦!」
「是我。」
對於她的熱情斯庭浩只是冷冷回應,因為他正忙著瞧倚天劍在他衣服上留下的斑斑「劍」影──那凌亂不堪的圓圓足印,一瞧之下,低低惡咒連連,並且快手將倚天劍塞回她懷裡。
該死!這身名牌衣物的效果都還沒出來,就已先成了狗狗踩腳布!
聽聞一陣呵呵傻笑聲,斯庭浩抬起頭,看見那小女生又在對他發出花癡般的憨笑,甚至狀似要淌落口水了,他不禁微皺眉,不允許自己感到得意,以他的年紀及閱歷,實在是不該受到她的半點影響的。
但怪的是這小女生的一言一行早已影響了他,要不,他又怎會受了氣後還是要親自再來?且還莫名其妙砸下重金去買了這一身衣物。
他和女人約會幾時曾如此慎重過?別說是買衣服了,就是想騙得他的一束花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