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現在有空嗎?」他又問。
「有什麼事?」她有點不安。
「我幫妳預訂的花今天凌晨開了,我想帶妳一起去看。」他解釋。
「幫我預訂的花?」她呆了呆。
「那種花非常稀有,今天正好可以用來插花,妳如果喜歡,其餘的將用來佈置婚禮會場。」
「可是我……」她想告訴他她已決定不再上課。
「我已經在妳家樓下了,快下來吧!」他不讓她有開口機會,直接就道。
「嗄?你在樓下?」她驚呼。他……他又怎麼會知道她住的地方?
「是啊,我等妳,十分鐘。」
「等一下……喂!喂!」她急道,但他卻已切斷通訊。
怔怔地握著手機發了好幾秒的呆,她才驚慌地衝向陽台,往下一看,果然身著白衣的羅隱就站在公寓樓下,還仰起頭對她招招手。
老天!
她暗抽一口氣,縮回身子,奔回屋內,焦慮地走來走去。
怎麼她老是遇到一些霸道的人?劉志宣是,羅隱也是,不但沒事先商量,一大早就跑來找她去看花,也不看看時間,更不給她考慮的機會,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她沒好氣地咬著下唇,頓了一下,還是決定下樓去和羅隱把話說清楚。
趕緊梳洗一下,換上一件洋裝,她匆忙地搭電梯下樓,卻在走出大門時才懊惱地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依照他的時限,趕在十分鐘內下樓。
「早。」羅隱倚在車旁,噙著他慣有的微笑看著她。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裡?」她瞪著他,心臟又開始莫名地狂跳。
今天的他把長髮柬起,整張俊臉的輪廓更加清晰,細長的眉目,英挺的鼻樑,薄潤的嘴唇,在明亮的光線下,那份清靈之氣更加顯耀。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花屋作的那個春夢,想到他那可以溺死人的熱吻,以及他的指尖在她身上挑起的情慾,心一顫,整張臉驀地燒紅。
停止!別想!別去想!
她驚慌地對自己的大腦下達制止令,急急把眼光從他臉上移開。
「我請劉夫人告訴我的,因為婚禮的佈置得和妳進一步討論,必須和妳保持聯絡。」羅隱解釋道。
「哦……」她神色不定地應了一聲。
「妳的臉色很蒼白,昨晚沒睡好嗎?」他直盯著她。
她心一震,像被發現了什麼秘密,連忙撫著自己的臉頰,迭聲否認,「不,我睡得很好,睡得非常好……」
那些困擾她的夢境絕不能讓他知道。
「是嗎?那就好,可別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想蹺掉下午的課。」他揶揄道。
「其實,我正好要找你,有關我上課的事……」她連忙接口。
「啊,沒時間了,車上再談吧!」他打開車門,推她上車。
「等等,我下來是想告訴你,我並不想看什麼花,我只想在家休息……」她定在車門前,轉頭對著他抗議。
「休息對妳沒有用,妳得出去走走才能消除妳內心的壓力。」他揚起嘴角。
「我並沒有什麼壓力。」她大聲澄清。
「別否認了,妳的肩膀線條硬得像石頭一樣,加上一臉愁容,妳這樣可不像個快要結婚的新娘。」
她愣住了。
有這麼明顯嗎?她的緊繃和焦慮,都藏不住嗎?那劉志宣也看出來了嗎?
她驚惶不安地自問著,有點擔心自己在劉志宣面前是否也苦著一張臉。
「走吧,去了妳就會很開心的,因為我特別訂的那些花,其實是要用來幫妳設計捧花。」他說著硬將她推進車內,關上車門,再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
她怔了怔,喃喃地道:「捧花?」
「是啊,妳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就要結婚了嗎?我今天要先拿一些回來試用。」他笑著啟動車子,快速駛出巷道。
還有兩星期……她都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婚禮就要到了。
一想到此,她的胸口突然覺得滯悶。
「好了,別蹙著眉頭了,我帶妳去看看花,妳的心情一定會輕鬆許多。」羅隱邊開著車邊道。
輕鬆?她低頭看著自己擱在膝上握得關節泛白的手指,在心裡暗歎道,和他在一起,誰能輕鬆得起來?
這樣坐在小小的車內,空氣中全是他身上那股深沉如麝香的氣息,呼吸之間,整個胸腔就被他的氣息佔據,逃都沒得逃。
她把臉轉向車窗,小心地喘口氣,調整胸口那份異樣的鼓脹感。
「為了妳的婚禮,我特地幫妳挑選了一種非常特別的花。」他接著又道。
「什麼花?」她有點好奇。
「去看了就知道,今天先拿幾株回去插,妳可以試試看自己先綁個捧花。」
聽他提起插花,她立刻轉頭急道:「我想告訴你,我不想學插花了。」
「怎麼?才上一次課就想放棄?」他似乎一點也不詫異,只是淡淡一笑。
「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學花藝……」她隨口找個理由。
「很多人並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向宛青,妳該不會是想逃避吧?」他轉頭看她一眼,在心裡暗暗冷笑。
想逃了嗎?果然感覺特別敏銳,其他女人在這時候早就被他電得暈頭轉向了,她卻還有理智抵抗他,可見道行的確不淺。
但再多的掙扎都只是白費力氣而已,既然被他盯上,她就逃不了了。
「逃避?我有什麼好逃避的?」她不太喜歡他那揣測的語氣。
「妳逃避得可多了,妳逃避著妳母親死亡帶給妳的痛苦,逃避自己的懦弱,逃避那個隨時會崩潰的自己,所以,妳逃到劉志宣的羽翼下,只為了藉著他來幫妳阻擋現實帶來的種種壓力。」他毫不客氣地直指她的傷口。
她臉色大變,驚瞠地瞪著他。「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我對學生的背景都會瞭解一下,這樣比較可以溝通。」他微微一笑。
「你這樣已經越界了,羅先生,我並不想和你溝通,而且我也不想學插花了,請讓我下車。」她生氣地低嚷。
「妳現在想打退堂鼓有點遲了,向宛青,妳的未婚夫前天才替妳繳了學費,而且,他連婚禮會場佈置的訂金也給了,這可是筆不少的金額,妳不上課不是太對不起他了嗎?」他接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