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沉醉不已時,一聲怒吼從樓上傳來。
「我從法國買回來的那一條領帶呢?」如狂獅怒吼般的聲音讓人不禁瑟縮了一下。
「我不知道。」一個蒼老的聲音顫抖地說。
「不知道、不知道,你一個早上除了說不知道之外還會不會說點別的?叫你退休你偏不肯,整天只會跟我說不知道。」
「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可是我的責任還沒完成……」也不知道是誰十萬火急的請她重出江湖?
現在竟然還有臉這樣吼她?
這口氣她暫時先忍著,她倒要看看他能囂張到幾時?要是能駕馭這小子的人出現,到時就會有人替她這把老骨頭出氣了。
「你不要跟我提責任!」他打斷了老人家的話。
在樓下的胡黎旌實在聽不下去,她快步跑上樓想替老人家伸張正義。
「你凶什麼凶,你懂不懂什麼叫敬老尊賢?」罵完了之後,胡黎旌才發現這頭狂獅原來就是她的死對頭。
「胡黎旌?你算哪根蔥?」紀路塵正處於起床氣未消的狀態下,哪還管得了來人是誰?
「我不是哪根蔥。」胡黎旌此時才對上他的視線……老天,他怒火高漲的模樣好嚇人!
此刻的他完全不似前幾次相遇時的溫文。
其實如果他不擰起濃眉,應該還算是個眉目疏朗、英俊挺拔的男人,只是他現在雙手環胸、雙腿分開昂首站立的姿態充滿敵意,他眼中燃燒的怒氣彷彿就像被侵略領地的雄獅。
「奶媽,我叫你回來不是要你替我做事,只是拜託你替我找個私人助理。」紀路塵沒空去埋會胡黎旌,只是又自顧自地又對著奶媽說道。
「報紙已經連登了一個星期……」奶媽說話的氣勢越來越弱。
誰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是有一個易怒的老闆,就算薪水再高人家也不願意賺。
「什麼?已經登了一個星期,竟然沒有人來應徵?你到底是怎麼登的報?你沒註明薪水很高嗎?」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猙獰。
「我、我……」她是招誰惹誰?年紀都一大把了居然還要來演這出苦情戲?
奶媽的模樣就像是命運坎坷的阿信,胡黎旌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真命天子竟會是這樣的人?
真是太讓她失望了。
雖然早已被大媽虐待慣了,也對別人的壓搾習以為常,但是當她看見別人被欺負時,總是會忍不住跳出來主持正義。
「光見到你的脾氣,這方圓五百里之內恐怕都沒有人敢來應徵……就算方圓五百里外有人來應徵,走到門口聽見你的吼聲,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真命天子,那她更應該趁現在將他調教好。
紀路塵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還有藐視他之嫌。
「奶媽,把她給我趕出去!」他憤怒地吼道。
據說那些小報記者對玻璃鞋的得主有濃厚的興趣,搞不好胡黎旌身後就跟著狗仔隊。
他雖然也很同情那些有業績壓力的記者,可是他可不想成為被追逐的焦點。
趕、趕出去?
他竟然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不用你趕,我拿了東西就走。」
胡黎旌轉頭對著奶媽說:「奶媽,他是不是有東西要還給我?」
搞什麼?台灣申時出生、長得帥的男人又不只他一個,大不了再多花點時間另覓對象。
「東西?什麼東西?」
有是有啦不過不在她的手上。
「就是一雙鞋子啊。」
「鞋子?沒有啊。」奶媽努力地裝蒜。
「怎麼會這樣,明明有人叫我來這裡拿鞋子?」到底是誰在跟她開玩笑?
「奶媽,我沒時間跟她瞎扯,先找我的領帶要緊。」紀路塵不悅地叫道。
「你閉嘴,要找領帶不會自己找嗎?」
胡黎旌急著想拿回她的玻璃鞋,不知不覺竟對著紀路塵大吼,完全忘了這裡是他的地盤。
奶媽看到紀路塵憤怒得雙手握拳,她連忙打圓場。
「你別跟少爺頂嘴,少爺的各種能力都很強,只可惜從小就不會整理自己事情,不論是衣物或是拿回家處理的公文,沒有一樣是他可以自行處理的。以前我還能幫他處理,現在年紀大了,體力不好,記憶力也大不如前……」奶媽乘機把紀路塵的優點全都抖出來,一邊說還一邊假裝哽咽。
「你有完沒完?」
不過是要她回來幫他挑選前來應徵的人選,她就哭得跟死了丈夫一樣,還當著外人的面數落他。
「你閉嘴!」胡黎旌不想讓老人家受太多委屈,只好逕自走進紀路塵的房間。
「說,你要找什麼樣的領帶?」
紀路塵本來不太想回答,但是眼看與客戶約定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接近,他也不得不低頭。
「淡黃色,上頭有薩克斯風的圖案。」他不甚甘願地說。
胡黎旌先是看看四周,再動手翻了兩下,隨手一拉,一條淡黃色的領帶就拿在手上,就在她把領帶遞給他時,她眼尖地瞄到衣櫃裡的一個手提袋。
那不是她裝玻璃鞋的手提袋嗎?
「我的玻璃鞋為什麼會在你的衣櫃裡呀?」剛剛她問奶媽的時候,他還故意不吭聲……
咦?那麼她信箱裡的紙條會不會是他放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會不會是他對她有意思?
嗯!
是有這個可能。
就在胡黎旌陶醉在自己的幻想裡時,紀路塵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領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手忙腳亂地打著領帶,根本沒空去細思玻璃鞋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衣櫃裡。
都已經罪證確鑿了,他居然還敢抵賴。
真是可惡!
胡黎旌憤怒地從衣櫃裡拿出玻璃鞋。
「你說,這雙鞋子怎麼會在你的衣櫃裡?」
「我怎麼會知道?」
他穿上西裝,拿起公事包便往外衝,臨走前還不忘威脅奶媽說:「你最好趕快幫我找到私人助理,否則就準備回家吃自己。」
☆ ☆ ☆
胡黎旌已經安慰了奶媽一個小時,但奶媽還是沒有停止哭泣。